薛老太太沒能挨過澗哥兒的周歲禮,小輩的喜事成了長輩的喪事,薛敬川被喜意與哀意糾纏成又哭又笑,竟也在薛老太太死后大病了一場。
薛老太太臨終前拉著薛懷喚了一聲又一聲的先承恩公,闔眸死去時嘴角綻放的笑意安寧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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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祖父是個狠心的,留我一人孤苦了半輩子。”回光返照時,薛老太太臉上的神色俏麗的宛如少女。
說完這一句零碎的不成樣子的話,薛老太太便溘然長逝。
薛懷傷心了一場,在薛老太太頭七的黃昏接召入了宮,金鑾殿威嚴森森,他跪在冰冷的冰磚之上,對上首的尊貴帝王說“祖母丁憂,臣自請調任回鄉,將祖母葬入薛家祖宅,還請陛下成全。”
本朝時有守喪調任下擢的規矩,薛懷的訴求合情合理,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金鑾殿內果真寂靜一片,薛懷幾乎只能聽見自己清晰無比的心跳聲。
良久,永明帝才冷笑一聲道“百善孝為先,朕自然不會阻攔薛愛卿盡孝。”
末了,朱筆便批下了調任薛懷的圣旨,目送薛懷離去后,永明帝才吐出了心中的一口郁氣“這薛老太太,死的還真是時候。”
薛敬川因染病的緣故不易大肆挪動,龐氏便留在京城照顧薛敬川,打算等薛敬川身子好轉些后再與薛懷、瑛瑛團聚。
三日后,薛懷與瑛瑛便帶著一雙女兒離開了京城,起先去了洛陽龐府。
龐府從前也是皇親國戚,后因族中子弟不成器而漸漸沒落了下來,好在龐老太太是心胸寬闊之人,信崇著“兒孫自有兒孫福”,并未把龐家的敗落放在心上。
此次薛懷與瑛瑛趕赴洛陽,一旦的心思是要來看望龐老太太,另一半打的則是要享盡天下美食的主意。
洛陽的吃食花樣繁多又精細,比如醉紅樓里新上市的水晶肘子便要比京城的酒樓里好吃上許多。
另還有雁北一帶傳過來的羊肉鍋子與揚州那兒時興的魚生,瑛瑛對一切都興致勃勃,薛懷又是個萬事隨“瑛瑛”的性子,兩人一拍即合,幾乎將洛陽所有的酒樓都逛遍了。
可憐竹姐兒和澗哥兒被兩夫妻拋之腦后,龐府里只有兩個相同年歲的哥兒,卻都是沉悶的連抓蜻蜓都不敢的性子。
龐家上一輩教育失敗,便痛定思痛,將孫兒一輩教養的嚴苛到了極點。
竹姐兒年滿三歲,正是古靈精怪的時候。隔日里薛懷剛帶著瑛瑛去洞簾橋旁吃了羊臊子面,兩人都被洛陽特產的茱萸辣得臉頰通紅,回府后為了不讓女兒發現,還特意洗漱了后才會屋子里。
饒是如此,竹姐兒還是發現了點蛛絲馬跡。
譬如今日晚膳娘親多用了一碗甜湯,爹爹從不飲酒,卻讓小廝們取了甕桃花釀來,被竹節人裹著疑惑的眸光一望,爹爹還尷尬地笑笑“喝杯酒去去寒氣。”
竹姐兒瞥了眼外頭能熱死人的暑氣,小嘴撅得老高,“爹爹和娘親騙竹姐兒,你
們定是又去好吃的了。”
瑛瑛幫擱下了手里的筷箸,將竹姐兒抱到了懷里,小心地勸哄道“伯伯不是說了,竹姐兒不能吃辣上月里娘給你煮了碗羊肉面,你吃完就上吐下瀉了,還吃了不少苦藥呢。”
龐家的私廚手藝精湛,竹姐兒哪里是真饞這點吃食,不過是悶在府里無聊,與龐家的幾個表哥表弟又玩不到一塊兒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