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師,麻煩您簽下字。”宣傳部的行政把一式四份的合同遞給燕知。
燕知最后確認了一遍責任項和薪酬的發放方式,分別在幾個乙方的橫線處簽好名字,帶著自己那份出了宣傳部。
望松濤正在外邊等他,看著他出來,笑臉迎上來,“我們燕子真是門面了,又是知名學府的頂尖精英,又能給這么牛掰的劇組當角色指導。”
燕知看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茬,禮貌地點了個頭,把他繞開了。
“誒呀燕子”望松濤巴巴地追上來,“把你家地址說出去那個事兒,也不能完全怪我對吧我也沒有主動告訴牧長覺。”
“那他怎么知道的呢,嗯”燕知站住了,半笑不笑地看他,“我告訴你沒半個小時,他就找到我家來了,是不是有點過于巧合了”
“這事兒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真不能怪我。”望松濤苦著臉,“他說找你有特別急的事,但是他說你跟他鬧別扭呢,說什么也不會告訴他,所以我”
他看看燕知,有點小心翼翼地解釋,“原先你倆關系多好啊,那牧長覺把你當命根子似的寶貝著。你這一回來,他下一秒就緊接著出現了,我還以為你倆又和好了怎么的。況且當他過去三不五時地請全班吃東西,我哪頓也都沒少吃”
燕知啞然了幾秒,繼而一笑,“你這吃人家嘴短的時效性還挺長的。那你抄我那么多作業怎么不見你記著呢”
看他似乎不打算計較了,望松濤終于舒了一口氣,“得虧你不像小時候那么記仇了,要不你這不得跟我絕交”
“那不至于,誰也不是小時候了。”燕知輕描淡寫一句話把望松濤說哽住了,“怎么著燕子要不我跟這兒給您磕一個,您別把話往人心里扎成嗎”
燕知茫然了幾秒,“哦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順著你的話,隨口一說。”
這回望松濤沒敢提前放松,“真沒事兒要是你不樂意讓牧長覺找你,我給你找房子,咱們搬走。或者你想跟牧長覺直說,我陪你去。”
“沒事兒,不至于。”燕知搖搖頭,“我其實自己跟他說過了。”
望松濤眼睛瞪大了,“你自己跟他說了你說什么了”
燕知把手里合同攤開,輕輕在手心里拍了拍,“我跟牧長覺簽一個劇組合作的事兒,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啊,是,你們學校招生那官博評論區恨不得把你一天喘幾口氣都扒出來,更甭提進組這么大事了。還有那劇組也風風火火地跟著聯動,網上都吵翻了。我還以為這事早板上釘釘兒了,誰知道你今天才把合同簽嘍啊。”望松濤忍不住地撇嘴。
燕知對網上關于自己的討論沒那么敏感,這些事望松濤不提他注意不到,現在提起來他也不多在意。
他抿了一下嘴,“我的重點是我跟牧長覺往后,就完全是工作上的一點關系,別的事兒我們都不用再提了。”
望松濤忍不住地偷瞥他兩眼,“燕子,你倆真掰了”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燕知笑了笑,目光垂下去。
“有種。”望松濤由衷敬佩,“多少人前任都是跨不過去的檻兒,我們燕子就不會。別說對方是牧長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們燕子都不吝他的。”
燕知低下頭,語氣輕松,“那是。”
那天是他糊涂了,牧長覺說要借宿他就被牽了一路往后說。
但是最后牧長覺一句話把他叫醒了。
他倆早不是能住在一起的關系了。
牧長覺說得沒錯。
燕知對自己當年怎么不告而別、怎么人間蒸發記得一清二楚。
他太清楚了。
他比誰都清楚。
糊里糊涂地跟牧長覺睡了一覺,就像是陷進一場左右為難的夢里,讓燕知在做一切決策的時候被牽絆著,猶豫不決。
但是既然夢醒了,燕知就沒理由還在原地打轉。
那天在宜家,燕知跟牧長覺說自己想了想,還是不方便讓他過來住。
這種非常臨時的反悔,他本來想了一整套的說辭。
但是沒有像之前那樣試圖說服他,牧長覺只是給他買了一杯宜家的熱牛奶。
牛奶用紙杯裝著,有淡淡的腥氣。
燕知喝不下去,一直用兩只手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