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長覺也沒讓他喝,仿佛宜家賣的牛奶本來就只是取暖用的。
兩個人像是不太熟的朋友似的一起坐了一會兒,牧長覺非常客氣地把他送回了學校。
就好像他自己無家可歸的事情已經不值一提。
當時燕知剛走到二樓,沒忍住順著樓道里的燈光向下看。
牧長覺的車已經走了。
和第一次來他辦公室那時一樣,就如同處理得極干凈漂亮的鏡頭語言,牧長覺的退場優雅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不像是過去的燕知,每每離開牧長覺就像是撅斷一截鮮藕,或是撕下一張倔強的不干膠標簽。
只除了最后一次。
一路跟著燕知到了教學樓,望松濤瞬間有些傻眼,“這是排隊干嘛的我頭一回看見大學教室外面排這么老長隊。”
“不知道。”燕知簽完合同就過來給學生上課,也沒聽說今天有什么特殊活動。
他倆沿著螺旋樓梯轉上去,發現長龍是從燕知要去的教室排出來的。
燕知有點納悶,拉住一個排隊的學生問“這是排隊干嘛呢”
那個學生本來排隊排得有點不耐煩,頭也沒回地答了半句,“教室能干嘛,上課唄”
結果看見燕知手腕上的黑皮筋,頓了片刻立即抬頭,“燕老師好”
“你也好,”燕知應了一聲,繼續問“但是這個教室今天安排了什么特殊活動嗎”
他心里有點嘀咕。
他的課程是這個月中新開的,今天正式開上第一堂。
難道教務處把他的課跟別的老師對調了
但是他并沒有收到任何變更上課地點的臨時通知。
被他這么一問,那個學生也有點懵,“不是您的課嗎我們在教務系統沒抽上。論壇上說要等抽上簽的同學先進完,然后其他人旁聽的排隊進教室。”
望松濤在一邊傻了幾秒,拿出手機來給人群拍照,“你們都是來上燕知的課的這要全擠進去,電扇上都得出掛票吧”
學生有點不高興了,“您是我們學校的嗎我們學校早安空調了,誰用電扇”
望松濤跟學生較上勁了,“嘿小老弟我跟你說,我是你們燕老師的高中同學。你對我放尊重點兒,不然下回你還抽不上燕教授的課。”
“怎么可能”學生向后退了半步,“大叔,您跟我們老師根本不像一輩兒人好嗎”
眼看著倆人斗雞似的要撕起來了,燕知趕緊把望松濤往后拽,“馬上打上課鈴了,你今天來還有事兒嗎沒事兒你趕緊回火鍋店忙去吧。”
“我當然想瞻仰一下燕教授上課的風采啊”望松濤撇撇嘴,“但是我今兒來主要是給你送東西的。我姐聽說咱們聯系上了,非讓我給你送點她自個兒腌的醬咸菜條兒。”
望松濤的姐姐比他大不少,上學的時候就知道燕知跟他玩得好,加上那時候燕知嘴甜人長得乖,時不常地被他姐姐叫到家里吃飯。
“一年到頭電話給我打不了倆,但你不吃香菜不吃蒜她倒記著。你這一回來,專給你做了寸金黃瓜和寶塔菜,”望松濤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姐。”
燕知偏著頭看他手里,“醬菜呢”
“好家伙那么大倆壇子我端在手上走啊”望松濤沒轍了,“等你下課,我給你送家里去。不然我姐知道我這任務沒完成,準得削我。”
學生烏泱烏泱地排在教室門口,看見燕知過來,給他讓出來一條路。
望松濤跟在他后面,忍不住地小聲嘀咕“好家伙,你這排場夾道歡迎”
“別瞎說。”燕知扭頭沖他皺眉。
望松濤做了一個在嘴巴上打叉的動作,緊跟著他擠進教室。
教室里塞滿了學生,你一言我一語地正熱鬧。
燕知走到講臺上,稍微調整了了一下麥克風。
空氣里只發出了一個很小的爆破音,教室里一下就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