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抬頭看了一眼牧長覺,“你是家屬”
牧長覺剛要開口,燕知先說了,“他不是。”
牧長覺罕見地愣了兩秒,在床邊蹲下了,聲音輕輕的,“不鬧氣,我們先聽人家說。”
燕知把眼睛轉開了,低低地抽了一下鼻子,“你就不是。”
“好好,我不是,你躺好不動。”牧長覺一邊小心捋燕知的頭發,一邊跟護士道歉“不好意思,那我不是家屬。有什么注意事項
,您跟他說,我就只聽聽。”
“現在天氣熱,注意不能沾水,隔天要換藥。”護士把燕知的手仔細包好,從他身邊起來,“疼或者低燒就吃點布洛芬,另外你貧血和低血糖還挺嚴重的,盡量增加攝入和休息。”
護士一讓開,牧長覺看見燕知褲子上也有血,站著半天沒能動。
護士正收拾器械,被他拉住嚇了一跳,“誒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牧長覺立刻把手放開,“他腿上也有傷嗎怎么褲子上也有血”
“他膝蓋上也都有一些傷口,”護士看了看他的表情,又加了幾句,“碎片小,都不太深,養幾天就好了,可能主要就是這兩天不舒服,少走動。”
說完她就出去了。
牧長覺握著燕知的腳腕想看一下他膝蓋上的傷,被他躲了一下。
“生我氣了”牧長覺沒接著動他,聲音和語氣都放得很低,“沒照顧好我家小朋友,又碰著了。”
當著桑晚宜,當著學生,當著護士,燕知都能心平氣和,寬慰每一個人說自己沒事兒,讓他們先去忙。
但是當著牧長覺,他什么也壓不住。
“你讓我相信你,我就努力說,不想說的也說,想起來難受的也說。”燕知聲音沒力氣,但很堅定,“然后你說你也相信我,但是我問你,你就說你沒有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呢你就是這么相信我的嗎”
他想要跟牧長覺據理力爭,不想露出一點軟弱,極力把委屈含著,不敢眨眼。
“我跟桑姐通過電話了,也知道你們聊什么了。”牧長覺跟他低聲解釋“我那個時候太年輕了,做事想得不周到”
“你怎么不周到”燕知反問他“牧如泓和桑姐不都覺得你周到嗎你太周到了。”
“寶貝,你別動氣。”牧長覺在他身邊坐下,避開他的傷口,“牧如泓的話你不用聽任何一個字。而且當時因為我沒把事情處理好,讓桑姐跟你說的時候也帶著對我的怒氣,所以她可能說得很嚴重”
“我本來不用聽他們任何一個人說,”燕知仰著頭看他,“可是我問你的時候,你肯說嗎”
“我怕你難受,”牧長覺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燕知裹上,“我不想讓你著急。”
“你是覺得我有病,所以什么事都不能跟你分擔嗎”燕知問他“那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也要因為怕我難受全瞞著我嗎”
“我這個錯絕對不犯第二次了,但你不能說我家孩子有病,行嗎”牧長覺伸手要把他橫抱起來,“我們不生氣了,先回家。”
燕知麻藥有點過了,兩個手被包著不太敢動,一邊吸氣一邊把牧長覺擋開,“你別動我我自己能走。”
這次牧長覺沒讓他,稍有點皺眉,“疼成這樣你要自己走,你怎么這么愛欺負我。”
“我欺負你什么了”燕知難以置信地看他,“你疼不讓我知道,也就不用知道我疼不疼。”
然后他又冷淡地加上,“不對,我都忘了,你不知道疼。”
“我怎么不知道疼,燕天天”牧長覺溫和地看著他,“我只是剌在這條胳膊上不疼,但你再這么嚇唬我一回,我真的就要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