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沒事兒,都過去了,只是噩夢。”牧長覺湊在他耳邊,語氣都很和緩,“寶貝醒醒了。”
“疼”燕知反手抓住牧長覺的小臂,“我好疼”
他臉上的痛苦幾乎消失了,逐漸變成了一種麻木的空白,“牧長覺”
“哪兒疼”牧長覺被一群醫護人員圍著,聲音像是在哄燕知睡覺,“你告訴我,我給看看。”
“我心臟疼。”燕知哭出來了,“我”
他說不出來話,又要用力抽氣。
牧長覺低頭吻住他已經開始爆皮的蒼白嘴唇,按著他的左胸小幅度地緩緩揉動。
燕知吸氣的力度明顯小了,但還是像個受傷的幼獸,緊緊地蜷成一團。
“是不是好一點兒”牧長覺的手護著他的心臟,“還疼得厲害”
燕知的手松開一點,聲音多了幾分氣力,“疼,牧長覺,疼。”
“放松,寶貝,”牧長覺把他上身稍微抬起來一點,讓他的眼睛能貼在自己側頸上,“能感覺到我嗎牧長覺是不是在這兒”
或許是深腦刺激的治療效果,燕知在劇痛中剝脫的一部分意識在淡漠中思索。
上一次他這樣生死難料地躺在救護車里和急救臺上,失控的軀體虬結到狼狽,也是被無數雙手拉著,讓他放松。
醫生無數次呼喊他的名字,“知燕知”
但彼時的燕知并不能領悟自己就是那個被救治的對象。
他殘存的一丁點神智在煎熬中詰問“牧長覺在哪兒牧長覺怎么還不來”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
自己疼得恨不得去死,被汗液浸濕的滾燙后背貼在冰涼的潮濕衣服上。
每一次呼吸交換的氣體都像是利刃,用力地刮擦著他的鼻腔和喉嚨。
燕知越是想要哀求著停下來,疼痛越是沿著他的血脈從心臟輻射開來。
父親,母親。
他剛剛開始就被迫結束的、期待了前半生的愛情。
他都來不及想。
燕知只有一個念頭牧長覺在哪兒
他記得他沒來。
直到燕知從鎮定劑中獨自醒來,臉上扣著輔助呼吸的面罩,兩只手被醫療束縛帶限制了活動范圍。
身邊空無一人。
現在燕知想起來,腦海中換了一個問題殘存。
他在七零八落的呼吸中哽咽你為什么沒來
牧長覺似乎知道他在問什么我來遲了◥,抱歉天天。以后一定不會走,一定不會留你一個人。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燕知承受不住地大哭,“不行,牧長覺,我好疼”
牧長覺把他捂在懷里,竭盡全力地安撫,“我們讓醫生給推藥,推完不疼了。讓醫生先給我打針,好嗎”
燕知的哭根本無法抑制。
他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大顆滾落的淚水。
“醫生,麻煩您先給我扎一針。”牧長覺單手摟著燕知,伸出另一只手,“他看見我扎了針沒事,才會相信你們。”
醫生立刻讓護士給牧長覺推了一針生理鹽水。
整個過程,燕知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看,我打好了,打完立刻就不疼了,”牧長覺把扎過針的手臂收回來,“心一點兒也不疼了。”
護士再試著給燕知推鎮靜的時候,他沒再掙扎,只是把臉埋進了牧長覺懷里。
“好了好了。”牧長覺揉著燕知的后頸,“馬上沒事兒了,噓沒事兒了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