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菽麻代粟麥納稅,不如讓太官研制幾樣菽麻做的菜。上有所好,下必從之。”劉隆對母后笑了笑,道“太官有一道魚肉燉豆腐做得鮮美,我甚喜歡。”
鄧綏笑道“隆兒喜歡就好,豆腐確實是個好吃食,入口鮮嫩。我以后讓太官每早給我上一碗澆上豆豉的豆花。”
自從鄧綏病愈后,劉隆叮囑她每天都要吃羊奶雞蛋紅棗,聞言又叮囑道“母后,別忘了吃羊奶雞蛋紅棗。”
鄧綏應道“我知道,隆兒快去上學吧,莫要讓師長久等。”
“哦”劉隆慢蹭蹭起身,大部分學生都愛在上課之前磨蹭磨蹭,劉隆也是如此。
許慎除了過來教學,就是去東觀校書,作為大學者的他簡直就像掉進米缸里的小老鼠,每日都樂此不疲。
周圍的同事都是鴻儒大家,眾人相互交流。許慎本來就淵博的學問現在更是一日千里,他的著作說文解字也在不斷完善。
說文解字是中國最早的字典,個人開天辟地地編纂這樣的語文工具書,需要扎實的學問,以及對文字學深刻而獨特的理解,但是許慎做到了。
歷經一千多年,語音發生了變遷,但文字詞法依然在傳承。此時的許慎不會想到后世有個叫段玉裁的人花費三十多年為他的說文解字作注。
許慎的學問大為精進,講課愈加有趣,不拘經史,經常天南地北地給劉隆扯,這樣一來布置的作業也多了,不是讓劉隆看這個,就是讓劉隆看那個。不僅要看,而且要寫,這讓劉隆有一種大學寫論文的感覺。
比大學更慘的是,許慎和鄧弘對劉隆的作業十分重視,劉隆若不認真做,立馬會被請家長。愛面子的劉隆表示自己丟不起這個人。
劉隆現在的處境與躺平相去甚遠。水旱蝗災,邊境告急,國家內外交困,生民煎熬。他若是躺平了,與“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朱門子弟有什么區別
別看他現在吃的節儉,還不如前世的水平,但就這樣的飯食是大漢的普通人一生也難以吃到的美味。
大臣上奏表可比劉隆交作業積極多了,沒過兩日,重臣都上了奏表。鄧綏當日批示之后,派遣大司農和諸位謁者去地方組織滅蝗,并且調用錢谷dquo買”蝗子蝗蝻以及飛蝗。
捕蝗子卵一升換粟一升并十錢,蝗蝻一升換粟一升,飛蝗二升換粟一升。
鄧綏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可能地消滅蝗蟲。蝗災和水旱災害不一樣,水旱由天不由人,但蝗災若是應對失措,來年會更加嚴重;若應對得當,來年說不定會沒有。
為了給天下吏民做表率,鄧綏決定帶領百官去上林苑親自滅蝗。劉隆知道后,攔在鄧綏的面前,請求也一起過去。
“母后,讓我和你一起去。”劉隆抬頭仰望鄧綏,語氣堅定道。
鄧綏眉頭微微一皺,彎腰低頭,解釋道“外面風大,我怕你吹了風,你在宮里也是一樣的。等你稍大些,我帶你去上林苑騎馬。”
劉隆搖搖頭,道“母后,我已經六歲了。不說百姓,在百官中也有迷信蝗神的人。我是皇帝,受萬民供養,也要為萬民負責。”
鄧綏聽到這話一愣,她沒有感到自己的權力被冒犯,反而感到由衷的欣慰,將來會有人繼承她的理念一直走下去。
她老去了,她的繼承者很年輕。
鄧綏看著一臉堅定的劉隆,柔聲道“隆兒,你確定嗎”
“確定。”劉隆堅定道。
鄧綏笑起來,眼角的細紋更加明顯,但絲毫不損她的美,那是一種從內到外的美,給人一種春回大地的溫柔。
“來人,給圣上更衣。”鄧綏不是扭捏的人,她與皇帝一起去效果會更好。
劉隆換上帝王常服,與鄧綏坐馬車來到上林苑,后面跟著公卿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