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隆一行甚至還遇到兩個村子因爭水械斗,蔡倫聽到聲音,趕忙帶著劉隆等人遠遠地避開了。
張衡見劉隆神情怏怏,繞道帶他去了一處正在引水灌溉的河渠邊。一條波光粼粼的河靜靜地流淌著,河渠每隔一段距離,就延出一條毛渠。
毛渠被農人挖開,清涼的水滋潤著干渴的田地。蔫蔫的麥苗在夕陽下慢慢支棱起來。
太陽變成橘紅色,晚霞鋪滿天空。幾人各回各的住處,劉隆和江平一起回到了崇德殿。
崇德殿比往日安靜不少,劉隆才想起母后在他走之前提了一句要去理冤獄。
也不知怎么回事兒,在朝野上下的印象中,發生旱災一定是因為有冤屈,所以執政者一般要去監獄里錄囚徒查訪冤獄,或者對一些情有可憫罪有可恕的犯人給予減免懲罰。
天色將黑,殿外傳來聲響。劉隆放下筆,出殿門一看
,果然是母后回來了,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一臉疲色的鄧綏看到劉隆笑著迎出來,心中熨帖,仿佛感到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兒見過母后。”
“快起來。”
鄧綏攜劉隆一起進了后殿,一邊走一邊問他今日出行的感悟。劉隆繪聲繪色地將所見所行所感都一一講出來。
兩人在殿內坐定,陸離端來蜜水。鄧綏道“以后的日子還長著,這些東西急不來,慢慢修總有一天修好的。”
劉隆道“興修水利利在百代,若是朝廷有能力,大漢各地都得修起來。水熱不缺,五谷才能豐收。”
鄧綏點頭道“從之前的刀耕火種到現在的灌溉堆肥育種,時代在變化啊。”
說到北方刀耕火種,鄧綏不禁想起南方許多地區現在依然是火耕水耨。
“母后,我知道刀耕火種,火耕水耨是什么意思”劉隆問道。
鄧綏正好趁此機會與劉隆講述稼穡之事,不懂稼穡之事的帝王很難成為一位賢名的君主。
鄧綏緩緩解釋道“南方地勢低洼,沼澤遍布。農人在二月地干時放火燒雜草,再引水入田,把地浸上幾天,然后灑下稻種。等稻苗和草長到寸高,用鐮刀割草后引水泡草根。若稻苗長得比草高,也可以引水與草平,來除草。”
劉隆聽完張大嘴巴,作為一個北方娃,這個原始的火耕水耨技術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果然不可小覷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人類的智慧呀劉隆由衷地感慨道。
看到劉隆驚訝的神情,鄧綏嘆道“只是南方除了幾個大郡縣,其他都是煙瘴之地,多蛇蟲,沼澤遍布,不宜居住。”
劉隆想了想,道“我記得有一年從會稽郡調糧賑濟青州,這會稽郡能產這么多糧,想必是一代代人將煙瘴之地開墾成膏腴之地的緣故。”
鄧綏點頭,鼓勵的目光示意劉隆繼續說下去。
劉隆道“沼澤若是排凈水,暴曬幾日,周邊挖渠導水,再仔細打理,想必過不了多少年,南方就能成為魚米之鄉。”
鄧綏道“話雖如此,但人皆視南方為畏途,墾荒的人還是不足。”
劉隆思索起來,良久才道“總會有辦法的。”南方的開發伴隨著大規模的移民。
晚上,劉隆和母后一起用飯。劉隆吃到羊羹,突然頓住,想起了那碗帶著腥味的豬肝湯,口中鮮嫩多汁的羊肉變得味道復雜起來。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恐怕生活在這個時代連豬肝湯都喝不起,只能像那些衣不蔽體的孩童拿著瓢幫家里澆水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