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出來后,朱寵和左雄命人裝訂好試卷,派兵士一路護送到尚書臺。
批改試卷的人就是隨即抽選出來的尚書郎,一道題分別由兩人批改,分值相差不大取平均值,分值相差過大,轉給第三人批改,再有分歧交給尚書令。
批改的過程是糊名的哦。
一位尚書郎批改時感慨不已“幸虧我們不用參加孝廉考試。”這也太嚴密了,連一點空子的余地都不給這些孝廉們鉆。
“大司農來了”另一人眼睛盯著試卷,手里拿著毛筆,端坐批改,只是嘴唇微動。
感慨那人連忙正襟危坐,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手下的筆刷刷地寫著。
朱寵滿意地巡視了一圈,心中感嘆就應該這樣,任何人都處在同一個上。這個屋里每個人批改的試題不一樣,所以朱寵才將他們放到一起。
他出門正和左雄碰上,兩人相視,微微頷首,又分別離開。到了中午時間,沒有批改任務的尚書郎趴在門口窗戶邊頻頻探頭查探。
“竟然連午飯都要在里面吃我為這屆孝廉默哀。”
“太慘了。”
“慘什么呀要是我抽中了,我也想去,一天三石粟呢。”
“咳咳”
尚書令從外面進來,眾人忙坐回各自的位置,假裝努力工作。尚書令笑道“怎么不去吃飯記住,不要靠近那幾間屋子,不然被當做協助作弊的人,你們以后連尚書郎都做不了。”
“是。”眾人一哄而散,但不約而同地對那幾間屋子避而遠之。
連續批改了兩天,這批試卷才批改完。二百十九名考生,通過初試只有一百五十名。
劉隆知道這個通過率之后,說“初試通過率十之六七,還可以呀。”
朱寵默默地呈上兩套初試試卷,劉隆接過看完,沉默良久,然后怒說“就這個難度,朕六七歲就能通過了,那十之三四是干什么吃的。”
鄧綏拿過來掃了一眼試卷,然后擲在案上,說“題出得不錯,只是考生多鄙薄粗陋。大司農,你將文詞不同的試卷整理一份給朕。朕要看看郡國二千石是怎么推選出孝廉的。”
朱寵聽了皇太后的話,心中快慰極了,朗聲道“下臣謹遵陛下圣命。”
第一場考試黜落六七十人,緊接著是二月二十八由尚書令主持的復試。
這次試卷明顯要難于初試,僥幸考過第一場的考生們出了考場,面如金紙,忍不住飆出眼淚。
太難了
他們太難了
三天之后,考核結果在宮門外和鬧市中張貼,八十七人通過最終考試,入職郎署成為郎官,其余諸人黜落回家。
然而這件事遠沒有結束。
崇德殿后殿,皇帝和皇太后坐在上邊似乎面帶慍色。三公、特進、九卿、御史中丞、司隸校尉、尚書令、侍中以及左雄等人依次坐在下邊,氣氛凝重,眾人誰也不想先說話。
“左尚書郎,你把那些初試黜落的試卷發給諸公看看。”鄧綏開口道。
左雄起身,從黃門侍郎的手中接過一摞試卷,然后依次送到眾人的手中。
這些試卷有的墨跡斑斑,有的是一張白卷,有的只寫了幾個大字,有的通篇寫了不知所云的東西眾人看得眉頭直皺。
待眾人交換著看得差不多了,鄧綏問“諸公都是朝廷重臣,學富五車,可看出什么來了”
太尉馬英道“這些考生文墨不通,怎堪當孝廉”
司空袁敞接著道“更令人痛心的是這些人怎么被選上的。”
太常李郃道“我聽聞地方豪族請托之風盛行,郡國二千石多不能拒,這些子弟想必也是出自這些家門。”
司隸校尉道“一些孝廉進入郎署之后,行不法弄權勢,職小尚且如此,若是位尊那不是要凌虐天下百姓了”
眾人都批判起這些孝廉不學無術和郡國二千石舉才不明,鄧綏與皇帝也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