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嫽微微一頓,想了想道“這篇文章別處都好,只是韻腳有些不協。”
劉隆點頭,他是學過韻腳,無奈是“一學就會一用就廢”的情況。
鄧綏道“你可會修改”
樊嫽看了眼劉隆,只見劉隆含笑點頭,才道“請陛下和圣上允我一試。”
皇帝性格溫和仁善,從不為難宮人,對她們這些女史沒有絲毫輕視。樊嫽為皇帝改文,心中倒是沒有惹怒皇帝的顧慮。
她已經看明白了皇帝的稟性,只要別人說的有道理,即便是罵他,他估計也會唾面自干。
樊嫽將短賦拿回自己的位上,盡最大的可能少改文字,思考半響,提筆改了幾個字,然后遞還皇太后。
鄧綏看完,笑著傳給劉隆。劉隆接過來一看,只是略改動幾個字,這篇賦瞬間變得雄辯順暢,讓人不得不感慨文字的魅力。
“樊女史可謂是一字師。”劉隆絲毫沒有感到尷尬,反而稱贊起樊嫽來。
樊嫽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圣上稱贊。這一字師是什么典故”樊嫽從未在書上看過這個典故。
劉隆扶額,笑道“不是什么典故,達者為師,三人行必有我師,一字師就是指像女史這樣善于修改詩文的人。”
少年的面容在燭光顯得格外得秀雅,一雙眼睛星燦月朗,臉頰漾著兩灣小酒窩,柔軟而又可愛。
樊嫽不著痕跡地垂下眼睛,謙虛道“圣上繆贊了,若無圣上錦繡文章打底,即便是大儒名家也不能改。”
劉隆開心地笑起來“真的嗎”樊女史向來直言,她的話一定可信。
鄧綏的嘴角彎起,深藏功與名。她就說嘛,像隆兒這么好的孩子,怎么會沒有人喜歡。
樊嫽給劉隆和皇太后道了一聲,然后回到位上處理奏表。劉隆則將樊嫽修改后的內容,重新謄抄一遍做提交的作業。
他這次一定比梁不疑寫得還要好。
鄧綏待劉隆抄完,問他道“你幾位師傅不僅要校書,而且各有本職工作,又要教導你們,而我又有政務要處理。樊女史學問好,不如讓她輔導你課后作業如何”
樊嫽聽到這話,心臟驀地一停,她自然明白皇太后這話背后的含義,她的手心出了一層汗。
原來她也可以啊
樊嫽的心又重新砰砰地跳動起來,她在年幼的時候憧憬過未來與夫婿描眉作畫的生活,但未婚夫的死卻打破了一切,讓她和父母陷入尷尬的境地。
進了宮做女史,高大的宮墻似乎也將那層少女懷春阻擋在外面。
樊嫽對未來的期待,莫過于像曹大家那樣得到皇室器重,以后太后沒了在宮中繼續當女史教導宮妃,或者帶著宮中的賞賜回到家中奉養雙親至老。
現在一條新的道路出現在眼前了。
“啊”劉隆幾乎被燙到一般,忙道“不用不用,女史處理政務繁忙,我自己就能應付課業。”
天啦,每天都幾個老師重點照顧,朝臣時不時上書勸諫,若晚上再來個課后輔導,即便劉隆再好學,也不得不感慨這是什么樣的人間疾苦
絕對不要課后輔導
鄧綏聞言沉默了,深吸一口氣,看到小皇帝避之不及的樣子,真想掰開他的腦子看里面是不是缺了一根弦。
劉隆說完,好像這話對樊女史不太友好,又朝樊女史略帶歉意道“我并非說你的學問不好,而是你政務繁忙實在不忍打擾。而且我我課業尚可,還要跟著母后聽政”
劉隆說著轉頭看向鄧綏,道“母后,我又不考孝廉,不當大儒,這學業嘛”
鄧綏伸手點他的額頭,道“趕明兒,我把你師傅叫來,問你的情況。”
劉隆絲毫
不害怕“幾位師傅對我贊不絕口,絕不丟母后的面子。”
他雖然學業比不上梁不疑,頂多再加個劉翼,但和其他人相比絕對是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