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隆看著他們,溫和道“病從口入,不獨是吃食,呼吸也有可能傳染。朕讓人做了遮面,你們行醫時,自己也要做好防護。”
太醫令和張太醫聞言,心中一暖,道“下臣多謝圣上關懷,定當肝腦涂地以報圣恩。”
劉隆聞言笑起來,擺手道“不必如此鄭重,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質工作就好。”
劉隆想了想,暫時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就讓二人回去準備南行之事。
劉隆起身,又帶著江平前去學堂上學。呆在學堂的時光不多了,且行且珍惜。
關于會稽大疫的應對舉措有條不紊地頒布執行下去。次日,光祿大夫和張太醫等人帶著藥草錢帛前往會稽。
此時的會稽人心惶惶,家家閉門,戶戶都有哭聲傳來。
馬臻心焦如焚,這疫病來得急,一下子傳得城中都是。城中人惶恐,紛紛前往鄉下,連累鄉野也成了瘟病的巢穴。
大夫不夠,巫醫當道,又有宗族阻擋,馬臻的進展頗不順
利。他神情郁郁地回到府衙,來到馬太守的院子前,隔著門問族叔的身體情況。
奴婢回道“明府與昨日差不多,仍然畏冷畏熱。”
“飲食如何”馬臻問。
奴婢道“明府每頓僅食半碗羹湯而已。”
馬臻叮囑道“務必好生照顧明府,多勸餐飯。”
奴婢亦道“明府也有話叮囑郎君,讓郎君千萬保重身體,不必擔憂他。”
馬臻聽了,心中更加難受和愧疚。族叔是因為要幫襯他筑湖修提才調任會稽郡的,若族叔發生不測,他必當一生難安。
馬臻回到府衙,碰到長史周興,兩人相視,均是搖頭嘆息不已。
周興臉上還帶著怒色,道“西城也有疫病了。”
馬臻驚訝“那里不是張氏的族地他們將有癥狀的百姓都趕得遠遠的,怎么會被傳染了”
周興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解釋道“張氏二房的老母親染了下利之疾,沒有上報,反而藏在家中,伺候的奴婢都染了病。還有”
周興說著突然干嘔起來,馬臻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周興擺擺手,緩過神來,忍著惡心道“二房的郎君竟然嘗其母的其母的糞便”
馬臻聽完呆愣一下,隨即跟著周興干嘔,道“這是人做的事情嗎”
周興自從聽了這事,胃口全無,連水也喝不了。他鄭重地對馬臻道“請千萬告知明府,勿取此人為孝廉。此獠當誅”
馬臻剛想要點頭,然而腦海中浮現族叔的病情,忍不住苦笑起來。
周興安慰他道“算算日子,朝廷派出的太醫也快要到了。太醫醫術高超,定會手到病除。”馬臻聽了也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周興想起一個多月來見到的種種,忍不住憤懣悲哀起來。會稽郡的城中都設了隔離區,派遣大夫照看治療,然而還面臨著藥材不足的問題。
世家大族不愿移出病人,又囤居藥材粟米,致使二者價格居高不下。馬太守病倒,他們并非主官,做事頗多掣肘。
而且馬臻因為筑湖的事情與會稽郡的豪族勢同水火,豪族中扯后腿不服管理的人比比皆是。
令馬臻和周興驚喜的是,天使比他們預計的還要早上十天到。
張太醫與同僚迅速接手病人的治療,針灸湯藥食療輪番而上。馬臻走馬上任,成為會稽郡的代太守,與光祿大夫一起讓豪族轉出病患,集中治療。
馬臻私下里與周興感慨道“會稽豪族怕是要恨死我了。”
修湖淹了人家祖墳,又逼迫豪族交出病人。若是治好病人也就罷了,若是治不好,只怕馬臻要落下怨恨。
周興安慰他道“明府做事無愧天地,何必怕這些鄉野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