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韶道“兄長說,他在須彌山過得很好。他給我寄來的信中,也時常問起掌門和首席師兄你的情況,不過師兄一直在閉關,我也只有像今天這樣站崗的時候能在外面看幾眼,確實說不上來什么。”
“哦,還有,兄長還說,他已經完成了好多個重要的任務,將來的圣使之首非他莫屬了”
聽到最后一句,謝歸途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了一下。
雖然這時的謝影年少輕狂,尚且有點幼稚,對弟弟說的這番話充滿了夸張的成分。但那小子歪打正著,將來的他還真的當上了須彌山圣使之首。
不過那是在行空大師死后的事情了。
想到這里,謝歸途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頓時煙消云散了。
行空大師死后,須彌山十尊之位空缺,原先的圣使殷福如愿以償地上了位。而圣使之位也由此產生了空缺,被謝影補上了。
提起謝影這個哥哥,謝韶滿腔自豪,沒察覺謝歸途神情的異樣。他平日里話不算多,講到哥哥的時候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還在滔滔不絕“兄長送了我一把很好的劍,聽說是天機閣的匠師打造的,花了不少錢去年他來雁北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還見了一次面,兄長穿上了圣使的衣袍以后,看著比以前還要帥了”
謝歸途面帶微笑,耐心地聽他把謝影這三年的情況事無巨細都介紹了一遍,這才開口道
“那,阿影有沒有提起過,和他同去的師弟楚風臨近來還好嗎”
看似風輕云淡地拋出這個問題后,謝歸途的內心深處其實已經在風起云涌。
“啊”謝韶愣了一下,隨即咳嗽了一聲想掩飾掉自己的不自然。
但那一瞬間,謝歸途已經看清了他眼中的慌亂。
“沒事。你跟師兄說實話。”
謝歸途依舊是溫和的神情,但不安的直覺,已經令他的一顆心幾乎沉到了底。
謝韶沉默了一會兒,低著頭慢吞吞地說道“對不起師兄,我兄長不讓我跟人說,但我實在不想騙你。”
“楚師兄他,他在上一次的任務中重傷失蹤了,但多半是已經”
圣使,作為仙門最高首府須彌山的弟子,他們要執行的任務往往要比小門小派的弟子復雜太多,也危險太多。
任務中,受傷或犧牲的事并不罕見。
為了安撫親屬情緒,只要沒帶回尸體的,一律都按失蹤處理。在失蹤超過兩年后,才會確認為死亡。
謝韶滿臉忐忑,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唐凌川都變了臉色。一手帶大的師弟生死未卜,他們知道謝歸途恐怕難以接受。
“師兄,節哀。說不定楚師兄他其實”謝韶試圖說些什么來安慰他,但出乎意料,謝歸途的表現卻比他想象得要平靜。
“我知道了。”謝歸途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中也分辨不出多少喜怒。
“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謝歸途離開前,沒有再多說什么,只給兩個小弟子撂下了一句話
“師父要是問起來,你們就當今日沒看見我。”
謝歸途迎著夕陽,沿著熟悉山道一路前行。
周圍皆是熟悉的風景,北斗劍派的花草樹木,樓閣臺榭,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恍然間,就仿佛什么都沒變。
途經煉器房外時,謝歸途竟然久違地聽見了里面的動靜。
“叮叮鐺鐺”
聽著這富有節奏的敲擊聲,謝歸途停下了腳步。
這間煉器房原本屬于師叔蕭無磬的唯一的弟子,而她幾年前離開北斗劍派,去了天機閣,此后幾乎沒有人再來這里了。
除了楚風臨。楚風臨曾經在這里為他做了一只信客鳥。
想起這件事,謝歸途眼神逐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