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吧,我不會想你隱瞞,也不希望你有事瞞著我。”
“你體內的寒毒”
“一時半會除不去,況且,你瞞我一時,我也總會知道的。”
殷晴樂心里七上八下,她伸手去抓晏不知“我們找個地方說。”
玲瓏市的布景很好,街角邊甚至有專門的座椅,供來往行人歇息。三層大部分都是修士,歇腳的位子少了許多,只隨意擺了幾條長凳,權當做裝飾,殷晴樂強硬地拉晏不知坐下。順便還讓晏不知張開結界,讓外人看不見他們。
她的神情很緊張,滿腦子都是萬一晏不知寒毒爆發,她該怎么辦。可她不能不告訴他,這是關于晏不知的大事,她瞞不了。
反而是晏不知安慰她“你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因為沒有證據,不相信晏家的惡意嗎”殷晴樂抖開告示,放在晏不知抬手鋪出的平面上,“你看下面的修士聯名。”
“依照修真界的規矩,全宗聯名,不能有任何人缺漏,不然靈紙不會認這份告示。三家的家主,哪怕有人刻意糊住自己的名字,也一個不缺。但算上生者和死者,除去那三個家主,玄赤宗一共有一千二百九十九名弟子。”
“去掉我一個,確實有”晏不知聲音略低,忽然止住。他怔忪一瞬,緩緩開口。
“一千二百九十九名”
“對。”殷晴樂點頭,“也就是說,除你之外,一個人不多,一個人不少,包括晏宿元。他原本就在玄赤宗,只是你沒發現罷了。”
這是很難被發現的,因沒有一個人會想殷晴樂那樣有閑心,幾乎是跪在地上,一行行、一列列地數過去,找出其中的問題。
什么替身,什么找了三百年的親生子,完全就是玄赤宗編出來的騙局。他們在義正詞嚴審判晏不知,在穹痕淵一遍遍地說著根本不存在的罪行時,想的是什么
是覺得這樣一個聽話的畜生,不拿在手里玩弄,騙到他死,實在是太可惜了嗎
晏不知一句話沒說,他指尖輕抬,點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文字上,幾乎要一個個點過去、讀過去。
殷晴樂坐在他身旁,雙手交疊,覆在他空余的手上,一聲沒敢吭。她擔憂地看著晏不知,在一片死寂中,他抬手摘掉面具,脫下帷帽。
他像是想說什么,剛張嘴,一口血先噴了出來。晏不知身體猛地前傾,徒勞地抬手,試圖攔下從口中溢出的鮮紅,怎么遏制得住。
他無聲地嗆咳,殷晴樂張開雙臂抱住他,力圖給他傳遞些溫度。
她沒說一句話,只是用力地擁抱他,過了許久,她聽見晏不知輕聲喊她的名字。
“阿樂。”
“我在這里,我一直在這里。”殷晴樂側臉枕著他的肩窩,淚水終于從她眼中滾落。
“阿樂,你說,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