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不知邊咳邊笑“你要是不讓我檢查,我必然會愈發慌亂,說不定還會傷勢加重。”
殷晴樂撩起眼皮往上瞟,覺得自己好像被擺了一道。頓時嘟起嘴,滿臉的不開心。
又不忍心和他拌嘴,只能一聲不吭,倔強地攙著他“你別強撐了,靠過來,我現在剛刀劈肉塊
,精氣神特別足。”
一邊取出手帕,替他把嘴角溢出的血跡擦去。
宴不知哭笑不得,只能抿唇,不再徒勞抗拒,以清潔咒洗去衣上血漬,放松地往殷晴樂的方向傾了傾身。
澤玉城之上,青崖于半空鋪設結界,供所有人站立。結界甫一鋪就,一聲巨響,由白玉石塊砌成,供奉神明的祭廳徹底塌陷。所有的法陣、暗道,以及存在數百年的扭曲的靈脈,歸于虛無。
她正在和夫人說話。
“夫人是哪里人家里可有親人,雖說過去五百余年,十幾代孫總該是有的,需要我為你帶什么話嗎”
喬蕊也跪在一旁,哭得聲淚俱下“我必不會忘了夫人的恩情,可夫人您好歹,要告訴我您究竟是何人,我就算是供立排位,也不能用那個城主的姓氏。”
殷晴樂順喬蕊的聲音看去,見到夫人的身體正從指尖起一點點散開,逐漸化為灰燼。夫人睫羽飛揚,雙目有神地迎著天光,聽到喬蕊的話,頗有閑情雅致地清了清嗓。
她做了個起手式,唱了半句戲腔“我本是”
后半句再了無聲息,四塊木雕從青崖懷里滾落。木雕為妖鬼形狀,遮眼堵耳捂唇蒙鼻。
青崖從地上拾起木雕,在手中擺弄片刻,轉身問喬蕊“除去供給你們夫人生命的這四塊九陰木,你們這兒可還有其余的”
喬蕊沒有遲疑“只有這四塊,再無其他。”
青崖垂下眉眼,失望地嘆了口氣。
她的修為不知有幾何,殷晴樂盡力豎起耳朵,卻壓根聽不清楚。正費力身脖子,想捕捉到一點有用的信息,耳垂泛上一點涼意,宴不知湊到她耳畔,輕聲道“她也在找九陰木。”
“青崖仙尊,也中了寒毒”殷晴樂把目前已知的,關于青崖的消息整合起來,思索好半天,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宴不知低眸思量,一時沒順上氣,蹙眉嗆咳了好幾聲。他按住胸口,搖了搖頭,目光沉沉看向另一邊神情恢復靈動的青崖仙尊。
“至少目前,她沒有對我們動手的意圖。”他緩過氣,在殷晴樂耳邊低聲道。
殷晴樂尚未回話,面上忽地刮來一陣微風。巨大的飛舟出現在眼前,比先前乘過的玉舟大了數十倍,內設無數隔間。沒有華麗的墜飾,卻清雅得仿佛超出凡塵。
“阿樂妹妹,宴道友,這是我師尊的飛舟。”常安道的聲音,“溫姑娘,我們在這兒”
溫如月正站在船頭,抿嘴微笑。青崖揮起袍袖,抬指輕點人數“一、二、三、四,諸位上來吧,我們先把姑娘們送回家,休整過后,再一同討論有關神明諸事。”
聽到最后一句,殷晴樂心中一緊。她轉頭看向青崖,女修早已步履輕盈踏空上船,沒有再看二人一眼。
她真的能讓宴不知和青崖接觸嗎
青崖是在最后時刻出現,和宴不知的情況不同,她精力充沛,未曾耗損真氣。宴不知經脈受阻,若她想對他不利,必然是輕而
易舉。
她應不應該相信問天道的設定,無條件信任青崖
殷晴樂陷入沉思,一時間未曾挪動腳步。掌心處傳來涼意,她抬頭看,只見宴不知正握著和光,仙劍于掌中轉過漂亮的劍花,浮空飛至少女身后護法。
“別怕,你是安全的。”他握住她的手,以為她在害怕。
“我在擔心你啊”殷晴樂皺眉,“我當然相信你會保護好我,可我不想讓你出事。”
宴不知微怔,旋即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議。他張了張嘴,出口言語最終化為一個笑容,搖搖頭,走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