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妄倒是心情很好,甚至還飄了兩步,換了個角度看兩人現在的姿勢。
等走到背面的褚妄
章妍會嚇到,好像也很正常。
他這么想著,壓了壓快要揚起來的嘴角。
只是這嘴角也沒能勾起多久,也暫時沒空思考自己秘書的心理受傷狀況。
大概是郁瀾一直懨懨的,好像真的很為此感到苦惱。褚妄看著郁瀾耷拉在自己肩上的模樣,竟然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
要說安慰,似乎不對,郁瀾也不算傷心難過。
要說勸解,也不太需要。
褚妄覺得自己在幾天內的鬼生中,體會到了自己之前二十幾年沒出現過的情感體驗。
也許是他以前對人對事都太過分明,很難從中找到一些難以捉摸的情緒。
于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應對與其說是不知道,不如說是無法預估。
褚妄總會習慣性地預估結果,判斷這個結果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弊,從而做出自己需要的選擇。
可郁瀾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游離在褚妄所有的選項以外,最后卻又像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落在某個他自己都沒見過的地方。
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偏又想說點什么做點什么的褚妄,猶豫了半天,才擠出一句看上去毫無營養的重復“好。那你緩緩。”
郁瀾聽他這么一說,原本的尷尬反而莫名消散不少。
可能是褚妄的話聽上去還挺真誠。
褚妄的
確是剛見面的時候不一樣了,郁瀾有些直覺,但這種感覺猶如初冬落在指尖的第一瓣雪花,消融太快,只留一點似有若無的難尋水跡。
他這才慢吞吞放開手,從褚妄的身上下來。
離開的時候動作有點急,質量上乘的輪椅擦過地板,發出一聲悶響。
郁瀾頂著一張染著緋紅的雙頰,終于敢看了不遠處的阿飄一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房間以外的地方看到會動的褚妄。
說來奇怪,明明跟出門之前也沒什么變化,但也許是環境使然,郁瀾莫名就是覺得他的確跟這里很適配。
他看了一眼靠在床邊的靈魂,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沉默如雕像的男人。
“褚先生,”郁瀾這一次很仔細地看了他的五官,說,“其實您還挺帥的。”
褚妄沒想到他脫口而出的是這一句,倒是輕笑了一下。
“真的真的,”郁瀾越看越覺得褚妄不愧是書里如雷貫耳的名字,“尤其是在這里的時候。”
之前在會議室還好,進了他專屬的辦公室,郁瀾愈發覺得,在輪椅上或者治療床上的褚妄果然還是不完整的,他這樣的容貌和氣質,好像天生就應該適配這里。
應該驕傲凌厲、意氣風發,而不是無能為力地躺著,連翻身都需要人照顧。
“褚先生,你什么時候醒啊。”郁瀾聲音不大,不像是在發問,倒像是在默默地算著時間。
到時候,或許能見到褚妄這一面。
也或許不會。
郁瀾低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想。
“我醒來之后,你想做什么”不過褚妄還是聽見了,片刻后,他沉聲問道。
他的語氣很平靜,也很冷靜,仿佛只是在禮貌地詢問跟自己算是合作關系的拍檔,問他在這一場合作結束后,要去到哪里。
郁瀾其實剛來的時候一直在想,等褚妄醒來以后自己要去哪里玩,要用攢來的小金庫買點什么,或者投資小時候不敢碰的夢想
只是當褚妄在今天突然問出來時,又突然語塞。
“我啊”郁瀾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開口,“那當然是先把書念完了,至于后面要干什么,是要繼續深造還是干點別的”
“是么。”褚妄說。
剛才的問題只是試探,真正想問的被他藏了一半,壓了下去。
真正想問的是你還會留下來嗎。
還是想要一刻不停地離開。
郁瀾很輕地呼出一口氣,然后說“反正褚先生您也知道的,我一天一個想法,說不定那時候就變了呢。”
褚妄無聲地笑了笑。
郁瀾不知道褚妄為什么忽然這么問,只當對方是不是在懷疑自己提前知道劇情這件事,剛準備再說兩句別的什么掩飾一下時,卻聽見褚妄重新開口,卻問了一個跟現在的聊天內容似乎沒有任何關聯的話題
“對了,”褚妄看過來,他的眼窩很深,讓人有種錯覺,“你有沒有過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