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已經暗了下來,郁瀾剛走到窗邊想把窗簾拉好,再重新躺到床上打開投影,就驀地想起一晚上前自己做的那個夢。
夢里的褚妄還記得他生活的細節,細數他周末在家的細節,躺在床上看的投影,真實得不像話。
這些事他都沒法告訴褚妄,以褚妄現在性情大變想到什么說什么的狀況來看,要是他知道了,說不定又要蹦出什么驚掉下巴的話來。
他倒也不想看,只是沒事做,拿著遙控器漫無目的地翻來翻去。
投影屏上還有著這幾次的觀影記錄,往下一拉就是上次自己看睡著的人鬼情未了,下面還有一長串的“猜你喜歡”。
郁瀾興致缺缺地翻著,看到相關題材里竟然還有動畫電影。
而且還有他眼熟的。
郁瀾有點來勁了,指著投影上的片名問褚妄“褚先生,這個我看過”
“你想看嗎”褚妄問。
反正現在也沒人知道到底他什么時候能醒,這種虛弱的狀態要持續到什么時候。
只能被動地等著事情的變化。
郁瀾搖了搖頭“還好,看別的也可以。”
“不過我還記得這部片子講了什么,”他抬起頭跟褚妄講解,“好像是說,男主不能碰到人類,否則就會消失,所以男女主終其一生都無法觸碰,但最后出了意外,男主終于在消失之前擁抱了女主,然后就只剩一件外套”
郁瀾的感情天賦沒點好,自己表述完也覺得干巴巴的,只能撓撓頭“算了,反正這種動畫片你也不會喜歡。”
不過等他說完,看見半空中比之前還要透明的褚妄,忽然覺得他也像隨時會消失的靈魂,怔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過我還是能碰到你的,你又不會消失。”
褚妄說“那我寧愿作為靈魂能觸碰到你,有那樣的代價也并非不可。”
郁瀾聽到他這句話都嚇了一跳“你在說什么呢”
怎么還有人詛咒自己的
“我只是想碰一碰你。”好像重新見到褚妄之后,對方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絲毫掩飾,仿佛是想把每一個字都掰開,讓他看到自己的念想一樣。
郁瀾每一句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應。
褚妄跟他所有遇到過的人不一樣,他沒有哪一點是對自己不好的,他也并非全然不解風情。
只是他還是害怕,在聽到褚妄的剖白時害怕,在聽到席筠的告解和尊重時,第一反應也并非欣喜,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悵然。
當時收養他的那戶人家,不也是一眼看中了他,很激動
地對院長說,這個孩子一定是最適合我們夫妻倆的嗎
郁瀾低著頭,只是重復一般地又說了一遍“褚妄,你不要說這種不理智的話。”
“我只是靈魂,我不完整,我沒有理智也很正常吧。”褚妄用最冷靜的語氣說出他這種身份最不可能說的話。
甚至他在說句話的時候,靈魂在半空中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郁瀾涌起一陣心悸,想也沒想地翻身赤腳下了床,去握治療床上的男人的手。
然而這并沒有讓現在的褚妄看上去有什么變化,甚至還在一點一點慢慢變淡。
他這才想起現在碰他的手已經不管用了,又費力地搓了三下手腕上的珠子。
可大概是褚妄的身體真的快要醒來的緣故,好像這枚珠子只能讓他的靈魂暫時存于這里,至于什么時候會徹底消失,誰也不會知道。
郁瀾察覺到這一點后,有些頹然地重新坐回床上,肩膀都耷拉著,沒什么精神。
“你說,褚先生,現在那個神大師給的朱砂還有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