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瀾甚至都無法斷定褚妄的靈魂是在什么時候消失的。
接近午夜的時候,房間里的投影儀還亮著,但上面的光亮已經不能穿透對方了褚妄幾乎變成了透明的,有時候都看不清,只能偶爾聽到一兩句聲音。
郁瀾想叫他,但又不敢聲音太大,怕樓下的人循聲上來,打斷他跟褚妄的告別。
他知道這也算是告別。
可他不知道原來告別是這樣的。
他的確不是什么燈神,只是被珠子短暫地儲存,短暫地喚醒。
原來所謂靈魂也有類似回光返照一說。
褚妄說,你不拒絕我,那我也還不算失戀。
褚妄說,你剛才說的那個故事,我真是那么想的。
褚妄說,你之前不是相信我能醒么,為什么現在還是這樣的表情。
褚妄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甚至郁瀾覺得自己就應該笑瞇瞇地送走對方靈魂的消失畢竟他是知道原著內容的人,不僅褚妄之前能看見他已經是優待,更別提現在估計還能提前醒來,那不是最完美的事嗎
可是郁瀾現在沒法控制自己。
他仍有不可自控的擔憂,仍有不能言說的害怕,他不敢相信自己應該是幸運的,故事應該往自己想的方向發展,而不是偏向另一個他也無法預知的軌道。
又過了不知多久,房間里好像徹底安靜了。
他看著原本褚妄在的方向,那里現在已經看不出什么了,也找不到一點對方存在過的痕跡
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能留下什么痕跡呢
郁瀾對著空氣叫他的名字,一如他剛剛發現褚妄消失時那樣。
明明才過了一天,卻仿佛天翻地覆。
直到空氣和墻壁反射回冷冰冰的氣息,郁瀾才慢慢接受了褚妄的靈魂消失的事實。
怪不得他今晚話都說得那么直白,原來他作為靈魂也不是沒有這種直覺。
郁瀾雙膝發軟,勉強撐著站起來,看著一地的鮮紅色的粉末。
好像也沒什么用了,這些東西。
他表情冷靜地想,也冷靜地去洗手間拿了紙巾,一點一點把那些紅色的痕跡擦掉。
不過等他快要入睡時,看到了盒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包朱砂。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抱著“反正可以浪費”的心態,將它拆開來。
然后很緩慢地抹上了自己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也許只是臆想。
但他就是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瞬的冰涼。
不過他很快如夢初醒,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把唇邊的東西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