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中的燭火徹夜燃燒,長明不滅,魏澤離開后,這里面就只剩下謝韻和魏湛兩人,屋中靜謐無聲,只余蠟燭燃燒的細碎響動。
魏湛跪在謝韻前面,整個人都在謝韻的視線范圍內,靈堂中呆久了難免無聊,謝韻不知不覺中將目光落在了魏湛的身上,凝著男人的挺拔背影出神。
她想起了小時候剛與魏湛相識的那幾年,魏湛不愛說話也不愛笑,許是她在學堂里更加沉默寡言,所以魏湛便對她起了幾分好奇心,總是試著與她說話,熟悉了之后還會找些有趣的東西給她玩,互相也會對彼此展露些笑顏。
都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可能會從彼此的身上看見相似的地方吧。
魏湛若是知道他們現在會變成這種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樣子,應該會后悔當初對她好。
月色昏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靈堂中始終安靜無聲,共處一室的兩個人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誰也不理誰。
魏湛凝著桌案前的燃得正旺的燭火,想起十年前在學堂的事情。
他和謝韻同歲,但小時候卻遠遠沒有謝韻長得精致,謝韻小時候那樣慘,還能被面冷心冷的佳貴妃所救,給與寬待和溫柔,他想,謝韻憑得也就是那張漂亮可愛的臉吧。
一個男孩長得那么好干什么,精致的像個擺設,沒什么用處。
學堂里都是權貴氏族的子弟,年幼的謝韻看起來就好欺負,就算出身世襲伯府也是沒什么用,還是照樣受欺負的,而且魏澤對誰都好,那些偏袒根本顯不出對謝韻有什么不同,學堂里的紈绔子弟們就不把魏澤對謝韻的袒護看的多么稀奇了。
蠟油滴在她手上的時候,是他在幫他,課業被人故意藏起來的時候,也是他在幫他。魏澤面善,就算身份尊貴,他也沒有這個威懾力鎮住那些人。
但他不一樣,他才不像魏澤,他對誰都冷淡,就護著她一個人,怎么看都是他更值得來往。
年幼的魏湛想,他對她這么好,這個漂亮的小孩就該給他做伴讀來了吧。但是魏湛沒想到的是,謝韻就只是長得好而已,心卻黑透了,白眼狼一個。
魏湛回神,側頭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發呆的謝韻,突然想問問她,“謝韻,你可曾后悔”
一室空寂中,魏湛冷不丁地出聲。
謝韻眨眨眼,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魏湛怎么會問出這種話來,后悔不后悔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情緒罷了,很多事并不是一句后悔就能解決的。
“不曾,我做過的事,從不曾后悔,而且,后悔也沒用。”謝韻沒有說假話,她真的不曾后悔,因為從出生開始就沒過選擇,這條路多難也要繼續往下走,好與壞,愿意還是不愿意,從來不由她決定。
有些事不干也得干,她沒得選。
魏湛冷笑,眉目在一閃一閃的燭光顯得陰沉晦暗,雙眸凝著靈堂前的白色紙花,似是嘲諷地笑了一聲,“骨頭這么硬,不過是沒有真正受過苦頭而已,孤有百般手段可以讓你軟下骨頭。”
“殿下說笑了,我選不了怎么活,還選不了如何死么。”謝韻自認為受不了那些殘忍的刑具,她確實沒有那么硬的骨頭,但是她不怕死,死就是一瞬間的事,一了百了,也就不用那些苦了。
“是么只要有放不下的人活著,人是無法決定生死的。”
魏湛這種盡在掌握之中的語氣讓謝韻心里發毛,總覺得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里一樣。
她能有什么把柄被抓住,謝家那些人她不在乎,身邊的仆從也都散了,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