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視線讓人惡心。
在餐廳里也是如此。
蕭閔然和沈畫被分為一組,他們在大堂里負責端盤子,沈畫握著畫筆的手,在此時做起接待來也毫不遜色。
但她很明顯精神不濟,和蕭閔然一樣,她也在有意無意躲避著周圍的綠植。
這里是一家頗有氛圍感的綠植餐廳,在餐廳之中,除開那些明顯的綠意之外,還有著許多個造景魚缸作為隔斷和布景,里面生長著許多的水下植物。
如果陸地上的植物給人的視線,是陰暗角落中的窺視,在水中生長的植物,就像是塞滿了蝸牛殼與狹小縫隙的一顆顆密密麻麻的眼睛,那些不足一指寬的縫隙之中,魚卵大小的眼珠挨挨擠擠,密不透風。
陰暗、密集、濕滑又冰冷,在人身上仿佛蝸牛的粘液一樣留下痕跡。
坐在餐廳之中的游客沒有一個發現不對勁,他們一盤接著一盤對著盤中的菜肴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及形象。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同樣都是土豆泥,但我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土豆泥”說著這句話的人,打扮看上去毫不起眼,手上帶著的鉆戒卻是某個奢侈品牌500萬起的那一款。
能買得起這種戒指的人,怎么可能因為區區一碟土豆泥如此失態
“我吃完了,服務生,再來一盤。”她只是簡單擦了擦嘴,便朝著沈畫叫道。
沈畫很明顯并不想去。
女人在的地方,是餐廳最為昂貴的隔間,昂貴意味著要讓客人感覺物有所值,這里的裝飾也是植物最多的,密密麻麻的綠植幾乎布滿每一寸空間,整面墻壁甚至有給爬藤植物的柵欄。
女客人就像身處于植物編織的網中,成為誘餌。
沈畫深吸一口氣,跟自己強調這些全部都是自己的錯覺,不是真的,她只是多日連續繪畫有些疲憊需要休息而已。
因為她猶豫得太久,女客人的模樣很明顯變得暴躁起來,周圍的植物們在無風的室內轉換身姿,都看向了她。
她怎么了
她意識到了
這里是餐廳
是客人
角色有誤她察覺到了
一根藤蔓無比自然地垂下,輕輕撓動沈畫的后頸。
它以自然的姿態,像攀附上一根樹枝一樣緩緩移動。
“我來吧。”就在她鼓起勇氣打算賣出第一步的時候,有人接走了她手上的托盤,并且順手扯掉了她身后垂落的藤蔓,“你看上去很累,需要休息。”
“真是的,這里的枝條太久沒有修剪了,等下客人被打到頭會投訴的。”陽炎一邊說著,一邊含笑將所有過長的枝條全部掐斷。
沈畫還以為是和自己同一組的蕭閔然,
當她抬眼看去的時候,只有一頭火紅的發和關切的目光。
非常溫暖,也非常耀眼。
她出現在這里的時候,似乎那一切陰濕的暗中目光都消失了,又或者,所有的視線全部看向了她。
太陽在這里,就連植物都不會去注意其他。
蕭閔然跟在她身后,他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