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當即起身,往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靜安寺離愚園路不遠,乘坐人力車僅需三十分鐘就到了。
此時的靜安寺還不是市中心,周圍都是僧舍和寺廟分撥的民居。所謂的在靜安寺靜修,也不是住在寺廟里面的意思,而是住在寺廟附近的民舍里,早晚跟著僧人做晨讀,做昏誦。
這些民舍有的離寺廟很近,有得很遠,價格不一。
梁家也算大門大戶,當然不可能讓大著肚子的梁母住在離寺廟很遠的地方,理所當然是最靠近寺廟法堂的第一間大宅。
彌什過去的時候,發現里頭靜悄悄的,門檻上落滿灰塵。
“有沒有人啊”她朝房子里頭喊了一句,卻吃了一嘴的灰塵,趕緊吐出來“呸呸呸”
“這間房子不對外出租了。”
忽然,一道光聽聲音就覺得很睿智的話,在三人身后響起。
眾人轉身一看,發現說話的人,是一位面目慈祥的僧人,身上穿著繁瑣端正的紅袈裟,手里還提拉著一根沉甸甸的金色法杖。
彌什還在想他是什么人,梁硯行已經雙手合十彎腰拜了拜“谷云法師,許久不見。”
“你是硯行沒想到居然長那么大了。”
谷云法師年紀那么大,居然僅一個照面,就認出梁硯行是什么人了,面色欣慰。
等等欣慰
為什么法師要對著梁硯行露出欣慰的表情
彌什敏銳察覺到這期間肯定有什么緣由,于是假裝不經意地說“看來法師對硯行的印象很深啊。居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當然。”法師沒發現彌什的潛臺詞,樂呵呵回答道“當初硯行的母親,就跟著我靜修,所以我也算看著梁硯行長大的人”
梁母跟著谷云法師靜修彌什和梁硯行對視一眼,明明沒有交流,梁硯行卻會意追問“那你還記得,和我母親有關的事情嗎”
“和你母親有關的事情你為什么忽然好奇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谷云法師笑得溫和,卻不是什么都往外說的性格,有點兒像是藏在佛性底下的準則。
梁硯行突然不知道怎么說了。
他總不可能告訴法師,他懷疑他媽媽是一個鬼吧可能下一秒法師就要去家里除鬼了。
就在氣氛陷入尷尬之前,彌什及時接過話頭。
“法師你好,我是硯行的未婚妻,所以很好奇他的家人和曾經居住的地方。”
未、未婚妻
一剎那,眾人想法各不相同。
梁硯行后脖頸一塊瞬間漲紅,張了張唇齒卻什么都說不出;
羅凡德將拳頭捏得嘎拉響,說不是又沒有身份,不說話又顯得憋屈,看向彌什的眼神委屈。
而彌什作為總是主動挑起修羅場卻從來不滅火的人,她只覺得自己真虧啊。
前是小眉的親戚,后是梁硯行未婚妻,莫名其妙多了一群要死不死的親戚。
好在這個理由非常完美,谷云法師聽說后當即表示理解,不僅對彌什的態度更友好了些,還將眾人邀請到茶室,一邊聽著流水敲打木桶的聲音,一邊講述二十年前的事情。
“你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那時靜安寺正在修建法堂,僧人們為了讓住在周圍的人能夠睡一個安靜的好覺,即使熬夜工作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有點像是夜晚專屬的口戒。”
就是僧人們自發性地保持安靜,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會說一個字。
他們一言不發地搬運木材,一言不發地捆綁柱子,施工現場安靜又沉穩。
“你母親聽說后,竟然給僧人們準備了宵夜,為了不讓僧人們為難,她往往放下食物就離開,不需要任何感謝的話,就只是單純地替辛苦作業的僧人們著想而已。”
彌什了然,看來在懷有梁硯行的這段時間,梁母還沒有出現異常。
“可是有一天僧人們忙活得很晚,卻撞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梁硯行、彌什同時追問。
“有一個怪東西,正在假裝梁母,給我們送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