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宗外趕回來的紀元楚,一襲華貴紫袍,腰懸朗玉,像是哪來的貴公子。
令越看到人影,快步過去,紀元楚陰沉著臉,俊美凌厲的五官透著戾氣,令越見狀猜到大概,壓低聲音安撫道“都說了,搜魂術哪有那般好找,就算找到,你也不能學,不怕被發現逐出師門嗎。”
元靈劍被黑布包裹著,紀元楚抱在懷
里,一言不發走了兩步,地面枯枝被他踩的粉碎。
令越心下微嘆,拍了拍少年肩膀。
他與紀元楚總角之交,知道其心里藏著血海深仇,白煞遲遲不吐露十年前的禍事,他心中著急,哪怕使用邪術也再所不惜。
但且不說能不能學會,搜魂這等級別的邪術,不是誰都能拿到修行之法。
“紀師兄,”聲音從后方傳來。
兩人回頭,令越皺了皺眉。
來人穿著繡線精細的錦袍,嘴邊有顆痣,手握中品劍,身后跟了好幾位弟子。
是趙黔。
入青陽宗,除了有幸被江葉草和江葉驊收為弟子,還有兩條路,十年一次的入宗試煉或成為某長老的弟子。
趙黔就是后者。
他修為平平,勉強到了筑基后期,憑實力和運氣都入不了青陽宗,不過來頭大,是暮古圣地一個旁系子弟,故而有長老愿給幾分薄面,將他收入座下。
見趙黔靠近,對紀元楚擺出討好模樣,令越皺了皺眉。
趙黔在宗內耀武揚威,他不喜此人,尤其上次他不在,紀元楚搶了嬴辛玉蟬,若他猜的不錯,就是趙黔慫恿的。
說來奇怪,趙黔出身圣地,同門包括他在內,這廝誰都不放在眼里,唯獨對兩個人態度莫名。
一個是嬴辛。
他對嬴辛輕蔑又忌憚,想下手欺凌,又不敢親自動手,只嘴上說說,然后派身邊的人去欺壓。
對紀元楚,則帶著若有若無的討好。
“紀師兄,看你眉頭緊鎖,可有何困擾,”
紀元楚心情不愉,冷著面孔本不想搭理,驀然想到趙黔來自圣地,說不定對搜魂術有所了解。
他在趙黔有些期待的神色里,張了張嘴。
窸窣動靜響起,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撇開擋路樹梢。
這是條荒僻的曲徑,平日無人,許是沒想到路口站了這么多人,嬴辛駐足,一手還保持著撥開樹梢的姿勢,露出微微詫異的神色。
落葉在地面沙沙作響。
趙黔譏笑了聲“這不是備受我們沈師叔青睞,南山峰唯一弟子么,三更半夜去何處了,難不成伺候得我們師叔不高興,被掃地出門了。”
樹下幽暗,看不清少年神色,嬴辛手指微蜷了蜷,輕描淡寫地折斷樹梢,扔到一旁。
“你好像沒弄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宗內客卿長老的弟子,與玄門一脈沒有任何關系,”他淡漠道,“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叫師叔,你都不配。”
趙黔黑了臉,看著嬴辛目露兇光。
玄門,是指玄沐仙尊一脈。
嬴辛表面說的是玄門,實則指代什么,只有他們兩人清楚。
趙黔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呸”了聲,有恃無恐道“再怎么都比你個災星廢物強”
嬴辛從出生就是棄子,圣地少主已定,死了也輪不到他。
想不通一貫避讓的人,今日怎么諷了回
來,還點他身份,趙黔上下打量,終于知道這抹怪異感哪來的了。
少年穿的有些太好了。
他外披了件金邊玄色的斗篷,內著柔藍色絲袍,束發之物由布條換成了一枚精致的銀扣。
烏發間,一條紅緞筆直垂下,尾端系了顆雪白玉珠。
倒不是這些服飾有多貴重,而是哪來的,明明以前,他都是穿著最單薄便宜的弟子服。
“沈白休對你倒是不薄。”趙黔咬牙切齒。
本以為是去南山峰受折磨的,誰知享福去了。
在圣地,這災星可是過的連奴仆都不如,什么時候能有件好衣裳了,難不成,真讓他找到靠山了。
趙黔又懼又嫉,帶著兩人上前道“你發間珠子不錯,拿來我給你保管。”
他想要打壓少年,效仿幼時在圣地,一群人將小天煞孤星踩入泥潭再也起不了的模樣。
仿佛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安心些。
令越看了眼身旁,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