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該去哪。
這個冬天格外難熬。
很快郎中帶人追了來,藥鋪沒了還能再建,能取血的活寶貝可不能丟。
江宴拖著江葉草,逃竄中,最后來到了一座寺廟。
這原是座大寺廟,里面供奉了諸佛,瘟疫沒來前,這寺廟香火很是旺盛,香客都道許愿很靈。
如今,只有稀稀拉拉幾根香火。
江宴不敢生火,怕引來郎中,他孤零零趴在江葉草身上,試圖讓哥哥溫暖一點。
可是,江葉草的身體越來越冷。
江葉草身上的傷口,即便被江宴用布和草藥包扎著,依舊腐爛了。
除了腐爛的味道,江宴還嗅到了哥哥身上,死亡的氣息。
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斥在江宴黑潤無措的眼珠里,他生了火,用溫熱的火光讓江葉草身體回暖,可依舊是徹骨的寒。
江宴走投無路地望向高大莊嚴的佛像。
天亮之前,他跪遍廟里所有佛像,磕了無數的頭,用最虔誠的姿態祈求神佛顯靈,救救他哥哥,他愿意替哥哥承擔所有的苦難。
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把哥哥還給他。
江宴磕到額頭破了皮,磕到廟內每個佛像腳下,都留有他的血。
直到黎明
枯枝燃燒的火光熄滅,江宴麻木地抱著江葉草涼透的尸體,小臉在哥哥手掌輕蹭了蹭。
他低著頭,眼里的怨憎,染紅了雙目。
找到江宴的郎中,又氣又怒,帶人上前就要將小孩抓走。
江宴抬頭,露出那張扭曲猙獰的小臉。
江宴的虔誠謙卑,沒有得到神靈任何回應,滔天的怨憎,倒是為了他喚來了一個邪魔。
邪魔將郎中等人,如螻蟻一般燒的神魂俱滅,然后給他一朵黑色的山茶花。
“你若吃下這個,我就滿足你的愿望。”
別說一朵花,就是世間最惡最臭的尸體,江宴都能吃下去。
他從邪魔手里接過,吃下了山茶花。
沒多久,五臟六腑疼的厲害,好似融化了,江宴疼的渾身冒冷汗,幾近昏厥,那張小臉卻是狂喜。
江葉草的身體重新有了溫度。
江宴像是寒冬臘月,凍壞了,費盡所有力氣終于找到一簇火的小狼崽,歡喜的湊到了哥哥懷里。
沒多久,江葉草昏沉沉醒來,朦朦朧朧,看到雙黑亮亮的眼睛。
他習慣性地伸手把弟弟摟住,發現小身軀在微微顫抖。
“阿宴,你怎么了。”江葉草嗓音虛弱至極。
江宴臟腑疼的厲害,心臟像被砸開一條口子,那朵黑色的山茶花,在他心口扎了根。
邪魔已經走了,他不想讓哥哥擔心,淺淺吸了口氣,忍著疼輕聲道
“有點冷,哥哥抱抱我吧”
冬天太冷了,只有在哥哥身邊,他才覺得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