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真的很乖。
江葉草一遍又一遍的解釋,可是沒人信他
而江宴也像那些人口中所言,變得愈來愈暴戾。
他不知道弟弟怎么了,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緊緊抱著他安撫,就像以前兩人相依為命時的那樣。
這個時候的江宴,也是最安靜的,沒有白日戾氣,那雙黑而明凈的眼睛,琉璃一樣漂亮,睫毛長長的,唇紅齒白,精致的像個瓷娃娃。
弟弟是他見過最可愛,最漂亮的小孩。
怎么會有人覺得他不乖呢。
“喜歡弟弟還是妹妹。”逃不過的問題,終于來到該面對的時候了。
沒人看到的陰暗角落,江宴充滿壓抑的小臉,猙獰又扭曲。
非要選一個的話,“妹妹吧。”
如果是弟弟,他就連哥哥唯一的弟弟都不是了。
江夫人臨盆那日,江宴攥緊手指,甚至祈禱起來。
可上天從來聽不到他的祈禱。
是個男嬰。
一片歡慶的氣氛中,江宴垂著眼,圓潤指甲被牙齒咬的尖銳無比,掐在白嫩的掌心,鮮血直流。
哥哥要被搶走了。
黑暗的情緒肆意滋生。
黑色的山茶花,在江宴心里長出了根。
他不懷好意地來到產房,可一抬頭,看到床前燈火闌珊,哥哥低頭看那襁褓嬰兒,眉眼彎笑。
那刻的江宴,仿佛被人蒙頭一棒,被打得暈頭轉向。
他在門外呆呆望著,小臉由不可思議,轉為茫然無措。
哥哥是忘了嗎
他說過,只有他這一個弟弟的。
原本氣勢洶洶,像幼獸勇敢捍衛自己地盤的江宴,在那刻,像未戰已敗般,
灰溜溜地跑了。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白駒過隙,一晃而過,他們來到小靈山已經五年了。
江葉草不再是曾經手無縛雞之力,只能靠乞討,撿拾爛菜爛葉才能養活自己和弟弟的小孩了,而江宴,也完全褪去了幼年的模樣。
他出落的十分好看,烏發紅唇,皮膚如雪白皙,小時候琉璃一般的眼睛,更加耀眼漂亮,只不過長開后,多了抹狹長的凌厲。
偶爾斂眸時,有種懾人的陰郁。
不過這些陰沉,江葉草是看不到的,江宴在他面前,永遠如小時候那般粘人乖順,像朵枝頭微微綻開的花。
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花枝早就長滿了荊棘,沒有綻開的部分,更是充滿了墮落腐爛的陰冷味道。
“你覺得兩個弟弟,哪個乖些。”你更喜歡哪個弟弟呀。”
問這話的人實在無聊。
江葉草也學會了虛偽“一樣乖,一樣喜歡。”
其實怎么可能一樣。
那個陪他走過最黑的夜,度過兩年暗無天日,看不到盡頭光亮的弟弟,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江葉草始終記得,三弟弟江曜出生的那晚,夜很深了,他都快睡著了,聽到懷里的江宴,在黑暗中顫聲哭泣。
“哥哥,”江宴已經很久沒有當著他的面哭了,“以后你不是我一個人的哥哥了。”
他沉默的抱緊了江宴。
小孩直覺都很準,江曜從有意識起,就知道那個好看的二哥哥不喜歡他。
不僅是不喜歡,只有他們兩人時,他甚至覺得,江宴想要弄死他。
比起二哥哥,他還是更喜歡眉目潤朗,像塊玉一樣溫和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