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不定從室內出來的江夫人,抬眼看到的就是這幕,她只有十三歲的小孩,獨自在屋外,哭的那么委屈、難過又無助。
江夫人心如刀割。
她回頭看向剛救回來的江宴,緩緩捏緊手,掙扎許久的眸光,終于漸漸沉下。
她不能再讓江宴影響江葉草了,
他遲早會害了他哥哥,她必須將他們分開。
殺戮一旦有了開端,就很難終止。
江宴九死一生被救回來,胸膛纏了厚厚的布,整日昏昏沉沉。
江宴討厭這種感覺,眼前一片黑暗,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感受不到外界任何氣息,全世界好像只有自己還孤零活著。
好在意識漸清時,他便能感受到些許觸碰。
臉頰癢癢的,似乎有手在摸。
知道是哥哥的手掌,江宴立馬想蹭一蹭,可惜動不了。
哥哥好久沒有這樣摸過他了
不能這樣說,應該是他好久不讓哥哥這樣了。
也不能怪他。
江宴忍不住想,誰讓那個臭小鬼整日學他,而對方一學他親近哥哥,他就想要將對方碎尸萬段。
不僅如此,時間久了,他難免也會對哥哥產生一點怨念。
為什么啊,不是說過他們只有彼此的嗎,不是說過只有他這一個弟弟的嗎,不是說過他是最重要的嗎。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把江曜也視作弟弟,為什么要把爹娘、還有小靈山那些人也放在心上,為什么除了他,還要在意那么多的東西
事實上,他也知道,哥哥是最在意他的。
如果他鬧起來,江曜那點伎倆是沒用的,加上爹娘也沒用。
就像江曜鬧著一起睡,他跑回房發脾氣,哥哥還是會丟下江曜來找他,會到他房間來陪他睡覺。
可哥哥還是會在意江曜的,會對被丟下的江曜感到歉疚,因為那個也是弟弟
這也是他最痛恨的,怎么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當然,哥哥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可他看到哥哥輾轉反側,夜夜難眠,哪里猜不出是為何。
他舍不得哥哥那般煎熬,最后妥協了。
可妥協的次數多了,他也身心俱疲,到極限了
偶爾他也想賭一把。
仗著自己在哥哥心里地位還算高,還沒有被別人超過的時候,讓哥哥帶他離開小靈山,離開這個他不喜歡的地方,他們像以前一樣,回到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可是他哪里敢賭,賭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分量,能蓋過爹娘、蓋過江曜、蓋過小靈山所有人加起來。
他哪來的信心,哥哥會愿意為了他,放棄這里無憂無慮的優渥生活,帶著他這個弟弟四海為家,浪跡天涯。
要是賭輸了,哥哥不愿意跟他走,他背上小包裹,是假裝渾不在意地獨自離開,還是灰溜溜地跑回來,繼續死皮賴臉跟在哥哥身邊呢。
多半是后者
江宴想,他可能有點沒出息。
但很久以前,他們在凄冷的雨夜,被富賈像落水狗一樣趕出千古鎮的時候,他就在哥哥懷里承諾過,會一直在哥哥身邊的。
就算哥哥忘了,他是不能忘的。
何況他試過了,忍了小半年遠離哥哥,可聽到有人說夜襲的時候,他就后悔了。
看到哥哥為了保護江曜險些喪命,他更后悔的徹底。
他一開始就不該退讓,不該讓江曜出生,更不該放任別人進入他的領地,占據他的生存空間,他被擠得連個喘息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些人都該死。
悔過他為什么悔過
哥哥生氣了,他可以道歉,捅一刀不夠,他可以讓哥哥捅他兩刀、三刀四刀捅到解氣為止,他一點都不在乎。
但要他悔過,絕無可能,永遠不可能
他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