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歲頷首“還有,我那時不一定做得到。”
這話說的猖狂,那時就不一定了,現在呢。
嬴辛眼神詭異。
朝歲沒察覺自己說了什么,他心思在別處,捏著妖藤,反復打量“我問你,你現在能單挑一座修真界久負盛名的佛寺,一夜之間把所有人殺光,一個都逃不出來嗎。”
嬴辛很早以前就學會了一件事,不利于自己的話不要說。
“師叔太高看我了,我只是煉氣修為罷了,”
他也確實做不到,能在修真界享有盛名的佛寺,必是臥虎藏龍,大師云集,何況一夜之間,一個都沒逃出來,需要多強大的結界才能密不透風到這地步。
朝歲睫毛簌簌,清眸倒映出小截妖藤,語氣莫名“是啊,你十三歲都做不到,別人更不可能了。”
突然在奇怪的地方被夸贊,嬴辛心情微妙地看了眼朝歲,還沒說話。
朝歲拇指和食指微彎,中間留了點細縫“何況,你現在都只有這么一點點。”
那場將伽古寺焚盡的通天紫焰,與嬴辛的黑炎有異曲同工之妙,皆為魔源所化。
嬴辛好歹拿著天花板級別的邪魔身份,前不久,才覺醒了一小簇傳說中,能焚盡世間萬物的黑炎,就那么一丟丟。
江宴十歲,體內的魔源黑茶花還是外來的,他哪來的能將寺廟燒盡的通天紫炎。
嬴辛盯著那細縫,不知道朝歲東一句西一句在講何物,但不妨礙心情很糟。
他不想講話。
可朝歲此刻推敲思量中,哪里管他想不想說話,問個不停“你要是快被打死的時候,神智不清的暈倒,醒來時,發現周圍的人都死了,你會覺得是自己殺的嗎,”
嬴辛毫不猶豫道“不會。”
朝歲補充“要是正好你暈倒前,處在非常憤怒的時候,想要那些人都死掉呢。”
嬴辛“一樣,”
朝歲意外,旋即挑眉看到嬴辛睜著黑眸,一臉正氣,“我是唯一幸存者,不可能是我殺的。”
朝歲一哂。
差點忘了,面前這位少年可狡猾得很。
都死完了,誰知道是誰殺的,反正無論是誰動的手,在嬴辛那,永遠只有一個答案
他是無辜的幸存者。
朝歲瞇眼笑笑“所有人都說是你殺的呢。”
嬴辛不以為然“所有人誰啊,與此事無關的正道路人還是身邊的親人。”
“我只有煉期修為,會相信這事的人太蠢了,”嬴辛提醒,黑眸劃過一絲嘲諷,“路人有多害怕我才會當真,身邊人有多不信任我才會當真
又或者,柿子挑軟的捏,一群人不敢去挖掘惹惱真兇,只敢能冤枉我一個”
嬴辛頓了頓,鴉黑色的睫毛低垂,忽然露出點少年人的稚氣。
“冤枉我一個煉氣層的小孩。”
朝歲“”
小邪魔竟然在他面前裝可憐。
朝歲無言以對地搖搖頭,果然邪魔也分大小王,面前這個手段顯然要高些。
不管是不是自己干的吧,至少人家一定要站在至高點。
他甚至能想到,倘若是嬴辛,不可能像江宴那般恨不得把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寫在全身,估計在嬴辛醒來時,就要鉆進死人堆里,假裝自己奄奄一息了。
這樣,在江葉草趕來的剎那,他就能垂死喊“哥哥救我”了。
說不定,他還會掉眼淚,反指責江葉草,“哥哥難道以為是我殺的,在哥哥心里,我就是那樣可怕的人嗎”“剛才邪魔掐住我脖頸的時候,我拼命叫哥哥,哥哥在哪里,為何沒來救我”
至于正道路人,恐怕正道路過的狗,都要被他這個十歲的小幸存者踹一腳。
“那邪魔兇惡無比,再不抓住他,會有更多的人遭殃,還吃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