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但他已經這樣了,怎么能再拖哥哥下水,他用指甲劃著水面倒映的臉頰,血淋淋的。
真丑
這些年,玄沐仙尊門下,江葉草和江葉驊兄弟兩人,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江宴隨便就能打聽到無數消息,而聽到最多的,就是兄弟倆人關系多好。
江宴無數次想要跑到哥哥面前揮手,告訴哥哥,他才是弟弟,想要殺掉江葉驊,讓他把哥哥還給他。
可事實上,他甚至沒在江葉草身前露過面,只敢遠遠望著,還得披上嚴實的黑袍。
他怕哥哥記起自己。
今天看來,多慮了,哥哥已經完全不記得他
倒映在江宴瞳孔中的月亮,不知何時紅了,他眨了眨眼,睫毛濕潤。
他其實不想承認。
江葉驊在哥哥身邊,已經七百多年了,而他只有十二年,拋開小時候不知事,算起來,在哥哥身邊的日子竟然只有可憐的七年,連江葉驊的零頭都不夠。
他憑什么覺得,就算哥哥恢復記憶,會舍棄江葉驊而選他呢。
就算他沒了一身罪惡,能重新回到哥哥身邊,可他再也不想,再也不想跟人分哥哥了
哥哥要么是他的要么他不要
江宴紅著眼睛,緩緩抬起手。
躺在一堆尸體上的青年,像是在做人生最艱難痛苦的決定,最后,他兩指顫抖著,在冰冷如水的月光下,掙扎又不甘地,低低打了個響指
紅玉宮內。
鼻青臉腫醒來的江葉驊,頭暈目眩地搖搖頭。
他看著面前擔憂的哥哥,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一開口,什么都忘了。
“怎么了,”江葉草喂他吃了顆丹藥。
江葉驊感覺自己好像想告訴哥哥什么,可他實在不記得了,撓撓頭“算了,沒事。”
他擔憂緊張的打量江葉草“哥哥怎么樣。”
江葉草嘴角彎起淺笑“我沒事。”
不僅沒事,江葉草看向衣袖,眼眸深處露出一絲疑惑。
本該蔓延到腕間的咒禁,消失不見了。
折磨了他數百年,連師尊都深受其害的強大咒禁,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是從那妖藤手環,輕輕扎了下自己后
“哥哥沒事就好,我們走吧。”江葉驊嘴角露出燦爛的笑。
江葉驊心間的疑惑被打斷,輕笑摸了摸江葉驊的腦袋,“嗯,走吧。”
等會天就亮了
打完響指,江宴恨不得把兩根手指折了。
他也確實憤恨無比地折了,骨頭折的咔嚓咔嚓,仿佛身體劇烈的疼痛,才能讓他心間的痛苦少些。
就該讓江葉驊記著,無論他告不告訴哥哥,江葉驊都知道,哥哥不是他親哥哥。
有裂縫后,永遠也回不到曾經了。
這樣,世上就多一個人和他一樣痛苦了。
多好啊。
江宴滿懷惡意的笑起來,他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江宴呆呆望著天上寒月,
很久以前,也是在這個地方,每次他熱乎乎湊到哥哥身邊,夜間蜷在哥哥懷里,哥哥都笑著說他像暖爐。
可是他的心,已經冷了。
在他敲遍鎮上二十七座藥鋪,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抓錯的時候,心就冷了。
他早就對這世界絕望了。
不再是能溫暖哥哥的小火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