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報仇這件事耗費了太多心神,也可能是服毒損害了身體,孟湘霧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公孫寂見孟湘霧纏綿病榻一直不轉好,急得滿嘴燎泡。
孟湘霧說什么都不肯去見沈藥師,或許是覺得對不起沈藥師吧,沒有聽他的話,也沒有聽爹爹的話,放棄報仇。
結果公孫寂先斬后奏,趁著孟湘霧喝藥睡著了,直接抱著人去找沈藥師了。
等孟湘霧被驚醒時,馬車路都跑一半了。
他們到了沈藥師的住處。
沈藥師早就聽聞武林大會上孟湘霧做了何事,嘴上罵罵咧咧,但實際上盡心盡力地給孟湘霧診脈治病。公孫寂應是照顧病人有經驗了,把孟湘霧這段時間吃的藥記了下來,都交給了沈藥師。
沈藥師一看,又是一陣罵罵咧咧。
趁著公孫寂在后廚煎藥,沈藥師就站在床邊拿著藥方訓孟湘霧,唾沫橫飛“你這藥可真敢下啊,有了人參還敢加五靈脂,你當是制毒你不會是按照你那個以毒攻毒的法子給自己治病吧你照這藥方喝下去,早晚有一天去見天心”
他說完可能是氣得不行,順了順自己胸口,嘆道“天心若是知道你如此受苦,該多心疼啊。”
“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如此了。”孟湘霧輕聲道。
反正仇已經報完了。
沈藥師似乎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差點氣笑了,隨后輕輕戳了戳孟湘霧的腦袋,勸道“以后好好跟公孫寂過日子吧,我看那呆子對你是認真的,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孟湘霧“嗯”了一聲。
沈藥師將手放在她頭頂,感慨道“都這般大了天心剛把你撿回來時,還是個半死不活的小娃娃呢。”
沈藥師用藥溫和,孟湘霧調理了兩個月才能下床。
又過幾天后,他們向沈藥師辭行,乘馬車回了武館。
他們還像以前那樣生活,只是沒有了天心。
孟湘霧每隔幾日,便會去天心最喜歡的那家包子攤,買八個肉包子放在天心的墳前。
她知道,每次她把供品擺上去,最遲日落前便會有乞丐拿走。
公孫寂曾經問過她“他們拿走了師父的供品,不管嗎”
“便是留下,爹爹也吃不到,只是我想盡一份心意罷了。”孟湘霧捧著碗湯藥,烏黑睫毛低垂,剔透的黑眼珠映出藥碗的影,“左右我心意也盡完了,不若讓乞丐吃了,還能讓他們飽腹。若是爹爹在世,也會同意的。”
轉眼間,又快要到中秋了。
孟湘霧十七歲了,早已經是可以成婚的年齡,但她還要為天心再守孝兩年。公孫寂當然不會介意,愿意等著孟湘霧,他遠在鑄劍山莊的父母怕孟湘霧獨自過節孤單,還邀請孟湘霧去鑄劍山莊。
原本孟湘霧覺得自己還未過門,就這么登門了不太好,公孫寂勸了半天才讓她松口,歡歡喜喜給爹娘寫信去了。
去鑄劍山莊前,孟湘霧打算告訴沈藥師一聲。
然而,她帶著買的月餅到了沈藥師的住處,藥廬內沒有那個熟悉的搗藥的身影,院子里也沒有晾曬草藥的笸蘿,全部積著厚厚的灰。
有個挑著扁擔的老者路過,見到他們站在沈藥師的住處前,問道“你們是誰”
孟湘霧說“我乃沈藥師故友之女,來尋沈藥師的。”
老者問“可是叫不苦”
孟湘霧頷首道“對。”
老者道“沈藥師已經死了,死前說給你留了本書,就在他枕頭下面。”
孟湘霧身子一晃,被顧寂連忙扶住。
孟湘霧問沈藥師什么時候死的,老者說了個日子,正是她與公孫寂離開后的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