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用李斯指引,自己熟門熟路的,打開了牢門,然后很自然的進去蹲著了。
李斯的眼皮跳了一下,也是被這一幕引得無語,但專業素養還是讓他十分恭敬的來了一句,“斯惶恐。”
琇瑩隨便裹著自己的兔毛裘,直接縮在角落閉上了眼睛,“通古,你回去吧。我睡會。”
李斯真是服了,罵自己真是操心的命。
但這公子還是個孩子,比他的兒子由還小些,此時一個人呆在這里,因忙著交接工作搞得眼角青黑,也不嫌冷,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他也不由心中垂憐。
他進了牢里,給琇瑩裹好了,這才嘆氣道,“牢中陰寒,公子莫要受涼了。”
琇瑩微睜開眼,坐起了身,依舊清致有禮,他拱手輕道,“通古,多謝你了。”
身為丞相的李斯本不該來的,但最近作為廷尉副手的韓非被軟禁了,作為廷尉的尉繚先生忙的不行,故而李斯兼領部分廷尉事,忙里偷閑來領他過來。
即使年齡在小,他也是公子。
于是李斯笑了一下,向琇瑩一拜,“公子客氣了,斯還盼著公子早歸,與斯再飲美酒。”
琇瑩點了頭,笑得溫雅,應和了一句,“好。”
李斯出了牢門,還貼心地關了門,琇瑩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睡吧,時間還早。
但他這一覺睡得不安穩,起初還算安靜,后面耳邊像有一大堆蟲子在嗡嗡亂叫。
他輕皺了一下眉頭,起了身,欲點起油燈看看哪來的鬼蟲子擾他安眠。
他點了燈,打了個哈欠,甫一抬頭,就看見了隔壁的一大堆鄰居,不愧是秦,今天就把這些人給安排好了。
原來不是蟲在叫,是這些韓國貴族在竊竊私語和不斷抽泣啊
他放下了燈,嫌棄無趣,回了自己位上,垂眸從手中掏出了一大塊玻璃,用挫刀一點一點削成圓環形和打磨成光滑的模樣。
他坐在阿兄讓人抬了大白石雕像后添置的椅上,也不說話。
那些人也和著晃悠悠的燈光看見了他,有不少紈绔子弟見了他十分激動,這叫什么,這是他鄉遇故知。
有一個隔壁的直接拍著他那邊的木欄,“璨弟,你也被抓了。”
琇瑩抬眼一看,麻爪了。
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分配
方式,這里有不少與他和阿兄去結識的“好友”,一個個神情哀切。
“璨弟,你趙國被滅了,兄長的韓也亡了,秦王政虎狼之心,往后還不知是怎樣的光景啊”
“是啊,你我皆兇多吉少。”
琇瑩的眼皮跟李斯一樣跳了一下,你們兇多吉少,我倒不至于。
但他面上還是和那群韓人如出一轍的哀切,他和他阿兄這些年靠著這群蠢貨報信捉了不少逃出去的旁系的趙國貴族余孽,這些人估計還能用得上,裝一下罷了,他可以。
“兄長們,璨也未想過當日一別,而今竟在此地相見”
那群人也是哀切垂淚,倒有個聰明的,發現了他比旁人好太多的住牢條件,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