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王醫和其他的醫者都跪了下來,兀自道,“你們是王宮之醫,秦之大醫,我不信你們若是挑明了與王兄說,王兄會不聽。不過是你等怪王兄怪罪,每次話語不過點到為止,我不知你們對我們的身體情況瞞了多少,但是爾等自問是否失了為醫之心。”
王醫也未想到一向綿軟的琇瑩會如此犀利的說出這些話,不住擦著額汗。
“臣等失職。”
琇瑩只是起了身,他俯身長拜,肅肅蕭蕭。
“諸位先生,王兄信任爾等,我也望爾等直言相告。生老病死,人之常事,若你們都畏王威,不肯與我王明言,讓我王連自己身體如何都不甚清晰,那未免王之蔽甚矣。”
他字字哀傷,他似乎無法再說出別的話來,最后只是拜得更深些。
請你們向王坦言,不要欺瞞于他。
王醫言呼不敢,他們確實是怕死懼威,可哪家王室的醫不是這樣,大病要說小病,哪里敢開重藥,只一昧要用溫和的藥劑慢慢地調理,這才是不出錯,誰都怕死,怕帝王一怒。
琇瑩又何嘗不知呢,他又一次下拜,承諾道,“我以秦公子之名向諸位保證,我與王兄,與秦王室所有人都不會因你們直言而怪罪你等。爾等放心。”
他頂著已不太疼的腦袋,扶起王醫,溫聲柔語,仿佛剛才那個冷厲的像刀子一樣的人不是他一樣。
“先生與我說我與阿兄如今情況,是忠言,我細聽,亦會規勸王兄,我知先生意,但我更望先生以后可以直言
相告王兄。”
他未有長嘆,甚至未有動作,他只是直視著王醫,眸中含笑。
想看夕仰寫的秦說實話,我是我哥最大的粉頭第102章喂飯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我與阿兄都希望長命百歲,自然會養身惜福的,也望先生放心。”
王醫點了頭,俯身輕拜琇瑩,“謝公子。”
公子已經挑開了,那么無論他們說啥,王上都不會再怪罪,他們應直言相告,才不失為醫本心。
王上說到底也是他們的病人啊。他們現在不趁可以治的時候挑明,等到藥石無醫的時候,便遲了。
于是王醫順從本心,給琇瑩開了一堆補藥,又讓他回去睡覺,戒憂戒燥,仔細溫養,若是出門,不要再日夜兼程。
琇瑩乖乖聽了醫囑,回了自己的屋,然后看著他哥還在批奏書,“好些了,過來讓孤看看。”
琇瑩過去坐好,開口就是一句,“阿兄,我倆再這么熬夜批奏書,成天蹦噠,我倆就到老了一起躺在屋里吧。”
阿政伸出的手換成了巴掌,拍在他那大腦袋上。
“我給你個機會,給孤重整下語言。”
琇瑩哦了一聲,重新組建了一下語言,“阿兄,你我在趙時,幼年時吃得就不行,已經是孱弱了。現在雖然說補起來了些,到底也只是看著康健。我們倆再不保養身體,到老了,你我也就等扶蘇喂飯了。”
阿政瞇起了眼睛,有些危險,“那群醫日日與孤說,孤與你身體尚可,是騙孤了。”
琇瑩將他批好的奏書堆放起來,然后直接開口道,“也不是,我倆確實尚可,只要不像以前一樣折騰,到老了,就不難受。”
他話頭一轉,直言勸誡。此時倒是正經了。
“不過他們愿與我明言,卻不與王兄說,王兄以為何,我思蓋因威勢罷了。他們說我倆身子漏風,我只會輕笑,并不言生死,但王兄會直接把人拖出去。”
“王之威甚矣,蓋因掌人生死,人畏王威,畏死,故王有蔽。”
“我王威儀,更是亙古難有,不止他們,諸國,朝臣,不都如此嗎,我有時候也會因一些私人情感而瞞我王,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怪不得他們,只是人心難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