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管那臭小子的人來了,他可不想再被氣到。
琇瑩熟門熟路地帶著蒙毅和碩進了牢房,托李斯的照顧,張蒼也被關在他上次的專屬牢房里,只是形容有些狼狽,他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身上披著的是李斯的裘衣,頭發散了,一兩縷落在腮邊,低著頭,不言不語。
琇瑩有些鼻酸,門沒鎖,他熟練地推開,蹲下給張蒼又披上了一層裘衣,還摸了摸他的手,試探溫度,生怕他冷到。
“虧得巡防的衛兵識得你,不然就直接被射成篩子了。”
他手掌的溫度讓張蒼抬起了頭,張
蒼又很快垂下頭,像是一只失意的小犬。
蒙毅將琇瑩給帶的一些類似火折子的雜物都放在角落,然后看著一言不發的張蒼道,“那昨天喝完酒來接你的儒家人怎么沒在宵禁前給你送回去”
琇瑩制止了蒙毅接著追問,接過碩給的食盒,將自己拿的吃的給他。
“毅,這些等會兒再說,先讓蒼吃飯。”
食盒下面隔著熱水,上面的湯餅還是溫的,冒著白氣,向外散著香氣。
張蒼咽了一下唾沫,眼里有了點神采,接了過去。這是王宮廚下用麥粉做的雞肉油餅,是他最愛吃的,公子一直記得,總給他捎。
昨天師兄問話時,他一聲不吭把想袒護他的師兄氣得不行,當時就下了獄,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
他咬了一口,胃部的灼燒感消了一些。
“公子,陛下那的這個餅就是比咱們府上庖廚做的好吃。”
琇瑩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張蒼亂了的頭發,帶著憐惜和疼愛。
“他們欺負你了嗎若是欺負你了,你和我說,我定不饒他們。”
他只知道張蒼去了儒家,半夜三更出了門,其他的一無所知,但他還是問你被欺負了嗎,仿佛張蒼只要說是,他立馬就要給他做靠山,去找儒家的麻煩。
張蒼含著餅,他搖了搖頭,將自己袖中寫的那個新建的高級學宮的下一階段的算術書草稿遞給了琇瑩。
“公子我一個人抵他們幾百個,那些個只爭口舌的迂腐之人,我怎么可能會被他們欺負我不再是儒生了,我與儒家就此割席。”
琇瑩接了書,將米粥給他,然后和蒙毅一起給他道彩。
他們倆哄著張蒼,張蒼卻忍不住撲簌簌落下淚來。
“只是我辜負了先生,琇瑩兄長,我以為我可以繼承他的思想改變儒家的,我讀過非十二子,讀過儒效,儒家也可以為這個新朝添磚加瓦,可為何都不順我意。”
他還未來得及去離開先生游學四方,就和先生一起被擄來了秦。他最是天真開朗,他的師兄們就沒有不喜歡他的,他的弟子們也待他親昵。
可是比起李斯韓非浮丘伯幾位師兄,甚至是公子和陛下,他是那個陪著先生最久的弟子,他知道儒家的內里,知道老師的不甘,他真的想做點什么,為他的先生做點什么。
可是儒家變成這個樣子,他們不明是非,冥頑不靈,他們甚至辱他先師
怎可
琇瑩見他淚眼婆娑,一把將他抱在懷里。
“我知,我知,蒼,莫要頹喪,先生以你為傲。”
張蒼痛哭,“我知道法,所以自愿進來,這是我唯一可以幫你做的。兄長,讓我想一想吧。”
他被抓了也好,若他受不住央求來找公子說情,公子一定會幫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