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瑩,朕很好養的,朕也可以去抄書。”
怎么都可以,別再介懷。
琇瑩紅了眼眶,埋進他懷里。
“我在,讓你抄什么。”
老惹我哭,真是的。
異人見他倆旁若無人的對話,無聲的默契盈繞,忍不住沖著阿政長嘆了一口氣。
“琇瑩的目光全放在你身上,他基本上不會理解錯你的任何意思,錯過任何一個命令,所以先頭扔寡人是政兒的意思嗎”
阿政勾起了唇
角,“有一半說錯了,父王。”
琇瑩從他懷里探出頭來,笑得清雋。
“不是基本上,是全部。還有阿兄的命令是可以鬧,他想觀察一下,而且他確實一開始要跟你們談判的,可你們不給力,被阿兄看出來了。”
他到此處畫風一轉,很欠揍的樣子,他很瞧不起異人。
“扔你們是我看你們不爽。”
他指著被綁著的那一群人,口中有點苦澀,他細數流年,一樁樁,一件件,阿兄可以做風霜雨雪,尋常視之。
可他不行,他這輩子第一恨的就是呂不韋,第二恨趙姬,第三恨的就是異人。
當年留趙和歸秦那些太苦的時間,小小的兄長受的苦都歷歷在目。
哪怕他年幼時曾庇護過他和阿兄,曾也有愛護。但喜歡和思念可以與恨同行。
他越長大越懂,因為他阿兄是這樣教他的。
他有苦衷,可我為什么要放下我的苦難,無條件的理解他,我們憑什么要原諒他,憑什么要跟他做仁義父子
我們與他是平等的,我們沒有他的偽善,敢于扛起責任。我只內修自己達成目的而不是自己奔逃,將所有事推給旁人。
我不是一個玩物,嫌累贅,可以隨意丟棄。覺得有用,可以叫一聲就回頭。我怎么可能會在原地等待你們,那是對我最大的羞辱。
“我憑什么不能扔你們我的心小,做不到慷他人之慨。我看你不太順眼。”
你可以理解為我挾公報私,無妨。
他話和眼神像是一根冰錐刺穿了異人的僥幸之心,他見到鏡中政兒祭拜祖廟,以為他們會放下少年時的不偷快,可結果不是。
政兒拜的是先王,是大秦,不是他們這些人。
他們沒有放下,并牢牢記在心上,以他所行為恥。
異人泄了力氣,撲通坐在了地上。
父子之情終做陌路。
他顫抖著唇,“那政兒呢,你不能影響政兒。”
阿政輕輕笑了,長袖墨發,加上他鋒利奪目的五官恍若金輪日。
“琇瑩不能影響朕,可阿父還記得那本詩經嗎”
異人的目光全是不解,政兒為何說起詩經。
“什么詩經”
你所惜之如命,旁人棄若敝屣。
阿政依舊面色沉靜,不悲不喜。琇瑩卻輕輕貼在他的懷里,無聲的落下一滴淚。
阿兄,何必,莫要傷懷。
阿政覺得他的淚燙人,順著衣物燙進皮肉筋骨。他給書時就知道了啊,琇瑩,何堪一哭
“無妨,阿父的詩經被朕弄丟了。”
異人神色頹喪,未語
雙方靜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