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在停筆活動手腕的瞬間,忽然想起他幼弟的生辰在今日。
是他忘了約定。怪不得琇瑩一來就得意洋洋。
他掃了一眼他伏于案桌忙碌的幼弟,放柔了聲音。
“琇瑩,還有什么要與孤說的嗎”
琇瑩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我今日沒有什么大事啊,阿兄是有什么想與我說嗎那阿兄細說,我聽,可好”
阿政依舊眉眼凜冽,面容俊朗。
今日是休沐,他只著一身玄色繡龍鱗暗紋的交領春衣,領口松開,隱見玉白鎖骨,看不真切。
“孤沒有想說的。”
琇瑩見他神色復雜,不太想說。
他嘆了口氣,自己開始觀察,可也沒看出啥,最后掃到領口時,目光堅定了,上前就給他阿兄把領子拉好了。
“我知道了,日頭雖暖,可春日最容易生病的,阿兄莫要貪涼。”
雖說仍然有一些寒氣,可他的宮室卻是被壁爐燒的四季如春。
現在更是日頭高起,陽光都透過窗欞照進來了,外面的青薔薇都被光曬的蜷了花瓣了。
他幼弟這是沒事找事,他把衣又給扯回來了,有點無奈。
“琇瑩,朕不是讓你給孤理衣服。屋里有點熱。”
琇瑩有點尷尬,然后輕輕碰了一下他阿兄因常年握劍和執筆而生繭的手掌。
“那喝茶”
阿政搖頭。
“那奏琴”
阿政搖頭。
琇瑩還要猜,阿政捏了他的脖頸,將他鬢邊的碎發撩到耳后。
“不是孤,是你,孤忘了你我的約定。”
他有點不自在,然后就看到琇瑩那雙漂亮如星子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是嗎多虧阿兄提醒。”
他烏濃濃的笑眼,凝成一汪碧泉,浮動著溫柔的光波,專注得仿佛他的天下里除了他,容不下第二個人。
“阿兄沒失約啊,你我的約定是一起做喜歡的事,可是批閱奏書確實是你喜歡的,在一起是我喜歡的啊。”
一如既往的寬縱。
即使是阿政,有時候也會心驚于這份溺愛。
因為如果是琇瑩忘了,他會忍不住生氣。
可他的幼弟從來沒有過。
哪怕錯的是他,他也總會得到琇瑩的縱容。
他的幼弟會覺得失望,可從不會生氣,不會埋怨他。
這樣的幼弟,對一個王很好,可阿政只感覺到焦燥。
他忍不住的回想他對琇瑩的霸道和琇瑩一次次的縱容。
如果這不是遷就而是忍讓呢
那這些事只會讓他和琇瑩漸行漸遠。
王不允許
所以他現在就要解決。
“可以對阿兄生氣的。阿兄做的不好,琇瑩要說不滿。”
琇瑩忽然怔忡,他習慣性的遷就阿兄,努力克制安慰自己,下意識的不想用自己的壞情緒干擾他的阿兄。
他太黏人,又太敏感,情緒敞開,會令人厭惡。
阿兄很忙,長久了之后,到時會覺得他煩死了,會討厭他,會拋棄他。
他長在阿兄身旁,如果受了阿兄厭惡,他要往哪里去呢
所以他不要說,不說難過,不說等他很久,不會說。
不能說
他又笑,可他這次笑得勉強,他下意識的調整,可仍然笑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