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瑞聲盯著地毯上的污漬皺緊了眉頭,“那顏色是小姐好不容易選中的,看來又要換了。”
程修明聳了聳肩,“不妨上去瞧瞧熱鬧。”
說完,自顧自的跟上了樓。
“是你干的”承箴已經跑到了三層的露臺之上,恨恨的看著對面。
“沒錯。”滿不在乎的語氣,出自于倚著露臺欄桿站立的少年,方才就是他潑的水。
靜水從承箴的身后擠出來,看著對面的罪魁禍首。
他比承箴高出許多,穿著剪裁合體的西式洋裝,極干凈,好看,偏偏不系襯衫的扣子,袖口也挽起很高,嘴角斜起個笑容,極挑釁的。腳邊還伏了一只大狗,這狗體形雖大,可眼神卻并不兇惡,見到靜水和承箴上樓來甚至還站起來友好的搖了搖尾巴。
“你知不知道我們從哪里來”承箴的神情愈發陰郁。
“知道啊。”對面的少年語調拉的很長,聲音很好聽。
“你知道”承箴怔了一瞬,狐疑的問著“那你說說看”
“當然是從垃圾堆來,不然呢”對面的少年邊說邊笑,手插在褲兜里,一步步的走近,“別以為穿上好衣服就高貴了。兩個矮子,沖上來討打嗎”
“傾世少爺,你好像還沒有去給小姐問安。”肖瑞聲已經追了過來,試圖化解這場紛爭。
“請安她不稀罕。”少年自嘲的語氣,眼神中的落寞一閃即逝。
“少爺”靜水本能露了些驚訝的神色,她不知道茹苑還會有其他同齡人的存在。
“怎么。”傾世站的本來就頗近,此刻便伸手拉住靜水的辮梢,輕輕捻著,“奇怪嗎”
靜水的臉泛了微紅,她流浪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小地痞,不過有承箴在她什么都不怕,現在也是一樣,她伸手扯回自己的辮子,剛想說什么,身邊的承箴卻已經一拳揍向傾世的小腹。
承箴跟靜水自小相識,即使討到一個饅頭也會一起分食。不管在哪里,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承箴什么都沒有,只有拳頭。在當時的他看來,拳頭就代表了權力,權力就代表了生存。但即使是他突然出擊,仍舊沒有打到那個叫傾世的少年,反而被傾世以一種近乎“無視”的動作,輕描淡寫的避開了。在從前那些流浪的日子里,承箴也曾經跟比他高大的少年、甚至是青年激戰過,他那種不要命的狠勁讓他在大多數時間里勝的多、敗的少。可那種勝利只針對于跟他同樣身份流浪著的人,而面前的這個有著“少爺”名號的傾世連靜水都看得出,承箴不是對手。
傾世不急、不惱,身高優勢盡顯無疑,帶著鄙視與嘲弄的神情,單手就能拔開承箴的拳頭。更何況方才還在示好的那只狗此刻看到情況不對竟也開始對承箴發出警告式的低吼,看樣子隨時會沖上前來。
幾乎每一個流浪過的孩子都知道,激怒了狗會是怎樣可怕的事情。
“你是這家的少爺,是主人,這樣欺負我們不覺得丟人嗎”靜水急忙擋開了承箴,朝著傾世說著。
傾世啞然失笑,“等你有資格住下的時候再來聲討我吧。”
“那狗哪兒來的”宣秋慢條斯理的聲音忽然出現。
靜水愕然回頭看過去,見宣秋已經換了件家居的絲質拖地長袍倚在露臺門口,淡青的質地上繡著大朵的蓮花,里面大概還絮了絲棉,可一點不顯臃腫,反而看上去柔柔的、暖暖的。
她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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