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何必。”倚在凝香閣門口的中年女人已然看了一會兒,這會兒見戲落了幕,懶洋洋的問著。
她指間一抖,香煙卷上掛著的煙灰便掉了大半。
她應是剛起床不久,裹了件棉斗篷,下端露出一截皺巴巴的綢緞睡褲。
臉面還沒來及涂脂抹粉,略顯干黃而松馳。
嘴唇卻因常年涂口紅膏子而顯得色澤頗深,可最醒目的卻是她額角的一大塊青紫痕跡,像是被什么人打的,略散了些顏色,更是刺眼的丑。
她身后還站了兩個著了黑衣黑褲的高壯漢子,冷面神一般。
傾世抱起靜水,轉身朝著她走過去。語氣生硬的問著“誰干的。”
“嗯”中年女人怔了瞬,終于明白了他指的應該是自己額角上的傷,把煙頭彈了出去,不在意的笑了笑,“還能有誰,客人唄。嫌我給他準備的女人老了,一個茶碗砸過來硬是沒砸死我,哈哈”
“早讓你不要再做生意。”傾世鐵青著臉教訓著。
“這姑娘是誰家的”女人并不理會傾世的話,卻偏著頭打量了眼靜水。
順便指揮著身后的兩個冷面神,“還不幫忙。”
其中一個便伸了手臂,想接過傾世懷中的人。
傾世卻下意識退了半步,意識到不妥,又往前晃了晃。
傾世的舉棋不定便被中年女人看了個清透,哈哈大笑著打趣,“咱們傾世少爺也長大了啊,懂得疼人了。來來來,跟青姨說說,她是哪家的小姐”
“我疼她”傾世仍舊板著臉,“我要教訓她才對。”
“她怎么了”
“她沒怎么,只是錯在不該來茹苑。”傾世不再說話。
徑直抱著靜水繞過畫壁進了內院。
內院里是一棟三層的小木樓。
紅牌姑娘住三樓,半紅的二樓,不紅的、打雜的、打手便住底層。
他對這里極熟悉。
那油亮的樓梯扶手、轉角處日積月累洗也洗不凈的污垢、空氣里四散的酒臭氣、男人氣、脂粉氣,就像是昨晚的鶯歌燕舞還沒有結束,會隨著薄陽浸透在每一寸木頭里。
這里骯臟、低賤,偏偏是傾世最喜歡來的地方。
原因只有一個宣秋不喜歡。
宣秋不喜歡的,就該是他喜歡的。
“呆一會兒就回去吧。”青姨在樓下喊著他“明明不是土匪何必又綁了個姑娘,少爺,別再讓你娘操心了。”
傾世已經到了三樓樓梯最里面,聽見青姨的話后背滯了滯,卻更是惡狠狠的踹開了本就沒關嚴的門,抱著靜水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