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正是與此同時,房門被人從外門大力的撞開,跌入房內的正是承箴,還有傾世。
那晚的混亂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房里房外的廝殺一樣慘烈。
凝香閣也好,陸家的人也好,茹苑的人也好,所想的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念頭護著他們要去護著的人,帶出他們要帶出的人。
近身的搏殺讓槍也成了擺設,連續不斷的、不同人的慘叫,跌落。
凝香閣的客人驚跑了大半,血漬一點點浸進木樓梯,暗紅的色澤代表著永遠無法洗掉的罪惡。
但混亂也代表了生機,至少有人在逃命了。
當一切都停止的時候,所有活著的人才真正覺出了刻骨的恐懼。
肖管家拭掉額頭上被打破而流出的血,喘著粗氣走進了那間房。
他以為里面無論如何也會比外面安全吧,平靜吧。
可是他所看到的卻是床榻上,長發披散血染了半個身子的靜水、臉色蒼白站在床榻旁邊的傾世。
而靜水和傾世視線所盯著的卻是同一個人陸天望。
陸天望瞪著眼睛躺在床榻上,咽喉幾乎變成了一個血洞,嫣紅的血汩汩流著,噴射著。
肖管家的腦袋嗡的一聲。
陸天望必然死了,可讓他痛恨自己晚進來的原因卻并不是因為這個惡霸的死亡。而是剛剛從陸天望身邊站起來,并從他咽喉處拔出兇器的人,是承箴。
承箴少爺的禍,惹大了。
那晚一直在下雪,夜色濃重。
一個時辰之后,凝香閣里里外外被人包圍起來。照舊分了三拔一是陸家的人,一是凝香閣從江湖上集來的混混,三是茹苑的人。
人數最少的當然是茹苑,不過十余名護院而已,宣秋出來的時候搖過電話給程修明,希望調些人手,可偏偏無論如何找不到程修明的人。
至于凝香閣青姨,她緊急召來的江湖混混人數雖多卻魚龍混雜,近乎大半都是來湊熱鬧充人面討賞錢。
而陸家則完全不同,個個黑衫黑褲訓練有素。
三拔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刀也亮出了鞘,iuiu也掛上了膛。
他們互相之間并不需要談判或吵鬧,只等著樓上的結果行事。
若談不攏,今晚恐怕被抬出凝香閣的,就不僅僅是幾個人而已。
房里,只有關鍵的人在。
宣秋的表情仍如往常一樣清冷,扶著茶杯蓋的手指卻略微的顫抖,索性放下茶,等著陸元勝開口。
陸元勝近年竟是沒現什么老態,可混濁卻銳利的眸子卻是一點沒變。
他披了件狐皮大氅,穩穩的坐在圈椅上,右手緩慢的轉著兩個锃亮的黃銅球。從打進門,就沒瞧過躺在地上的侄子的尸體,即使血已經流到腳下也沒見他有什么表情,只是逐個的打量著靜水、傾世,及承箴。
半晌,終于開了口,聲音聽起來竟然是平和的,卻更蘊了山雨欲來的氣息,“姑娘,你叫什么”
靜水眸子輕抬,平靜的回答著“蘇靜水。”
靜水已經換上了青姨拿來的凝香閣姑娘的裙褂。
上身立領,淺粉,繡了大朵大朵的芙蓉,下裙藏青,鑲了滾邊讓裙角深沉。靜水瘦。
這身裝束更顯得她整個人似乎都空蕩蕩的縮在那片色彩里。
再加上她無法放直、被扭傷的兩條手臂、長達腰際的如瀑秀發、額角及嘴角的血痕,臉頰的刮傷,應是楚楚可憐的才對。可偏偏陸元勝從她沉靜而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有半點乞饒。
陸元勝手中的銅球互相磨擦發出輕微的嗡鳴,不緊不慢的話語“蘇靜水,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