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憤恨已極,連日來的憂心焦慮如數涌上腦海,只覺得連呼吸都是滾燙的沸油一樣。
身在亂世,一個女子又能怎么樣,沒有縛雞之力、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有的只有無止境的羞辱和嘲弄。
那一剎那她甚至忘記了尖叫,亦或是根本不想呼救,這是陸宅,呼救有用嗎
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手臂上的傷此刻刮骨似的疼了起來,近在咫尺的陸子漓帶著殘酷的笑意,一分一秒不肯錯過她臉上所有的表情。
他的篤定跟傾世的惡作劇完全不同,他是男人,一個已經對獵物產生了興趣、準備將其咬碎的興趣
靜水頭痛欲裂,連背上的刀疤似乎都活了起來,帶她進入那地獄般的過去。
那整年的逃亡,那間差點讓她失去承箴的黑屋,可她逃了出來,她逃過一個又一個的劫,早就不知道什么樣的生活才是一個人該去過的。
宣小姐給她的三年溫室只不過是薄薄的蓋住了她身上的血腥氣息,而她從打出生起,該走的路就已經被注定了只有兩個字拼命。
現在又到了拼命的時候。
她以齒代刀狠狠的咬了下去,正正的咬向陸子漓的頸間,死死的咬住不肯松口,直到鮮血漫進唇齒之間,她甚至聽見陸子漓低吼了聲“該死”。
而這句“該死”卻也是她這晚聽到的最后兩個字
陸子漓皺著眉把暈過去的靜水擱在了地上,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這哪是姑娘,簡直是野狼。
好在自己反應算快,在她咬過來的一瞬間偏開了一些,不至于被她咬到動脈。
饒自如此,反手一探鮮血便污了手。
依照他往日的性子,早就拔槍斃了這個已經對自己產生威脅的人了,可偏偏這個蘇靜水,她絕對有本事惹人恨得牙癢癢的,癢到不想殺她,反倒要留著她
現在她總算安靜了,眼睛緊閉著,眉頭卻還是鎖在一起。
陸子漓探了探她的額頭,燙的要命,難怪會暈過去,想必體力和心力已經透支的太過嚴重。
搖了搖頭,脫下自己的大氅裹緊了靜水,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踹開柴房的門走了出去。
門外月色清輝一地,護衛果然也站得很遠,此刻聽到踢門聲便回頭看了過來,見陸子漓這個樣子出現,也不知該不該迎上來,便都只是怔忡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你們去叫幾個丫環燒熱水,送到我房里伺候沐浴。”陸子漓冷著臉,邊走向回廊邊吩咐。
“呃,二少爺,是伺候您洗還是伺候那姑娘洗”護衛不怕死的多問了句。
陸子漓腳步滯了滯,理所當然的回應了句“當然是我和她一起洗。”
護衛們心下嘩然,瞪目結舌的看著二少爺抱著“人犯”消失在回廊深處。
當晚,金京陸家旗下產業里,有私心的人比如季震宇,幾乎高興的徹夜未眠。
從陸宅傳出的消息果然就如同他們所想的那樣陸子漓見事情敗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的收了那個叫蘇靜水的丫頭進房,活活把陸老幫主氣了個夠嗆。
他們在想陸子漓,你也不過如此,連堂兄的陰親女人都不放過。
嫩,太嫩了,果然是再能干的人也會有個死穴。
而這陸子漓的死穴,便是女人。
有著同樣波瀾起伏夜晚的,還包括茹苑。
營救傾世的計劃不但宣告失敗,連埋伏在陸家許久、最重要的棋子都被揪了出去。
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讓宣秋恨的牙癢。
茹苑里,傾世的房間已被安置成一個病房,救治的器材幾乎不亞于教會醫院,醫生也是請來的名家,可卻是做了白功,人沒接回來,陸家也沒有任何動靜,沒有打上門來興師問罪,更沒有在地盤上鬧事。
程修明說,教會醫院的打斗更像是一場兒戲,他分明看到了陸家二少爺的汽車就停在外面,可車里的人卻壓根沒有現身,反而只是嘲弄式的閃了幾下車燈而已。
當然,這當然是個局。
客廳里,宣秋按著額,皺緊眉頭靠坐在沙發上。已經頭疼了一天,吃藥也不管用。
肖管家只能站在她旁邊伺候。說是伺候,其實也無能為力。
“陸二少爺還是不肯接電話嗎”宣秋問著,聲音也有氣無力。
肖管家搖了搖頭“要不我明天再去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