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易之想當然以為是宣秋,難得語氣溫柔“秋兒,你先去睡吧,我還要把今天報上來的合同看完。修明被陸子漓調走,一時之間還真是沒人能像他一樣幫到我。”
“上官先生,若您愿意教我、信我,我會全心全意幫您。”
上官易之擱筆抬頭,注視著來者,是紀承箴,便只笑了笑“你,憑什么”
承箴顯然有備而來,直接陳述“我和靜水的確從小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不過紀父母親從沒間斷過對我們的教育,直到五年被秋姨救下。后面的事,想必您是清楚的。我知道目前以我所學,想幫到您還差了很多。可我愿學、敢學。”
“即便你愿學、敢學,想取代傾世,還早。”
承箴搖了搖頭“他是他,我是我。我無法取代他,他也不見得比我對您更有價值。”
上官易之眉梢輕動,專注的看著承箴,探究的眼神“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
承箴鄭重回答“得到我從未曾得到過的,尊嚴、以及身份。”
上官易之哈哈大笑,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你的全部價值都只是因為你姓紀,是紀睿的兒子。除此之外,你沒有任何可以留在我身邊的籌碼。不過想拿回你的身份,就先做給我看。”
深夜,扎馬驛站帳篷群外的火熄滅了,四下寂靜,只有風吹沙礫的低鳴嗚咽,更襯得此處大漠蒼涼。
靜水一個人在小帳篷里睡的正熟,數日來難得獨處,這種久違的自在讓她很快便又進入了夢境。
夢里出現的竟是在車站時候見到的傾世,他臉色蒼白一直朝前走著,而漫長的臺階像是永遠也下不完,一直延伸入最黑暗的彼端。
她拉住了他的手,想問他要去哪里,他忽然轉過身來面向著她,瘦削的臉忽然開始變形為張牙舞爪的怪獸,嚇得靜水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百般掙扎下,竟醒了。
臉頰邊濕濕涼涼的,夢里的傾世已經讓她淚流滿面,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還是不是同情,亦或也有內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帳外的風聲呼嘯而過,不知道已經幾點了,靜水想,這一晚恐怕再難以安眠。
腦海里的混沌還沒清晰,耳邊卻又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這不再是夢,是真實。悉悉索索的,有什么東西正游走于帳內,愈發的近了,爬上薄毯,一點一點的向上、向上,沿著靜水身體的輪廓。
這聲音說陌生也不陌生,說熟悉也不熟悉,但凡流浪過的孩子都應該知道,是蛇。
靜水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瞬間緊繃了,輕輕的抽出薄毯中的左臂,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仰著以左手手指勾住帳篷簾子一點點的掀開
著。
月光無遮攔的灑了半帳,靜水仍舊不動,頭輕抬,視線迅速掃向薄毯之上。
果然,一條蛇已經立起身子,信子悉索的吐進吐出,似乎也在判斷著眼前之人是否會是今夜的晚餐。
靜水手心的潮濕感愈發強烈,只覺得連呼吸都是危險的,她不能喊,不能動。
遠水解不了近渴,由極度的恐懼轉為強迫自己穩定下來,拼命的回憶著兒時遇蛇的場景。
可那個時候有承箴,有一群同樣可憐的同伴,而現在卻只有自己。
蛇繼續游著,從靜水的腿部、到腹、到腰,電光火石間它忽然的躥起直撲向靜水的面門,而與此同時靜水的右手已經迅速的抄了上去,以全身的力量一舉捏住了蛇。
她并不確定自己捏住的究竟是不是七寸的位置,可蛇的攻擊并未就此停止,蛇頭雖不能再動,身子卻立即緊緊纏上靜水的手臂,冷冷的,如寒冰,如人心
扎馬驛站自釀的烈酒雖香醇,可陸子漓并沒有喝太多,畢竟這里不是陸家的地盤,驛站的口碑再好也不可亂了分寸。
再加上那個舞娘又惹他厭惡,便直接離了席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