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睡的并不踏實,恐怕江湖中人也很難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踏實,今夜當然也如此。
即使閉上眼睛腦袋也閑不住,習慣性的把即將會面對的問題、可能會發生的狀況又逐一排查了番。
這本就是他的習慣,如今這個習慣卻每每迂回到一個纖柔的身影便卡住,那身影倔強、淡然、機敏,看著他的時候即便是憤怒也會讓他覺得有趣,并不反感。
剛要撇清頭絮,帳外隱隱的風沙嗚咽中忽然夾入了不同的聲音,極細微的響動,猶猶豫豫的在帳簾附近徘徊。
陸子漓本能的翻身坐起,與此同時手探入枕下取出象牙柄推上膛,悄無聲息的將身子貼緊帳蓬邊壁,只等那聲音的下一步舉措。
黑暗的帳中,隨著帳簾一點點的從外面被掀起透進了微弱的月光,這不是陸子漓的幻覺,果然是有人試圖潛入。
這個人動作僵硬緩慢,若“他”是殺手,那么派他來的人未免太小瞧了陸子漓。
不再遲疑,身子躍出,左臂探向來者腰間把“他”箍進懷中,右手上的已經同時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槍口跟陸子漓的語氣一樣的冰冷,說著“什么人”
其實無需這個“殺手”回應,陸子漓鼻端嗅到的那股熟悉的淡香及臂間柔軟的腰肢已經回答了他,是靜水。
錯愕的挪開槍口,懷里的人顫抖個不停,像是不會動了一般。
陸子漓心下好笑,槍收好,一手攬著靜水一手擰亮了帳篷頂上懸著的銅風燈。
昏黃幽暗的光線下,懷里的靜水正抬起頭看他,柔軟的嘴唇紅潤而顫抖著,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的神情,尤其是那雙在陸子漓印象里永遠倔強的眸子此刻竟有著讓他詫異的、極想朗聲大笑的怯意。
她這是在怕
陸子漓竟有種不想放開她的感覺,可順著她的視線再看向她慢慢舉起的手臂,薄薄的絲質衣袖上,纏著一條不粗不細的蛇。
這蛇又稱漠蛇,是西煌所獨有的。
顏色跟黃沙極為接近,毒性大,若被它咬上一口不出一個時辰定然斃命。
一見之下,陸子漓瞬間僵了半分。可再一細看,靜水纖細的手指死死的摳著蛇的七寸,用力之大,手背上的青筋都顯了出來,恐怕這蛇已經死了。
她一言不發,就只是顫著身子把手臂舉向他,眼睛也不知所措的盯著他。
陸子漓驚訝的看了看蛇,又看了看靜水,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有膽量殺它,沒膽量把它拿下來”
靜水不說話,僵硬的點頭,又搖頭。
殺蛇只是一種反能,一種來自于她流浪生涯的本能。
可是真的捏住了這冰冰冷冷的軟物之后,指尖的滑膩惡心一直順著手臂蔓延到心里,尤其是被蛇纏上之后恐懼的感覺便愈盛。
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有沒有尖叫,或許有,也或許沒有,她壓根不敢察看這條蛇究竟死了沒有,甚至不敢在指端加力、或放松,她顫抖著出了帳篷,站在沙地上視線茫然掃了一圈,近乎是本能的就朝著自己唯一知道的陸子漓的帳篷走了過來。
她來不及細想,為什么自己會有這種“本能”,為什么本能竟會是覺得陸子漓會帶給她安全。
她當時沒有考慮,也不會考慮,陸子漓在彼時以近乎“仇人”的姿態出現著,而這個“仇人”卻有著足夠大的力量,會保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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