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島嶼并不算很大,但茂密的樹林卻像是無窮無盡,它密密麻麻地填滿了島嶼的每個角落,與雨水一同吞噬掉這世上所有的熱量與聲音,只留下一片寒冷的沉默。
暴雨沖刷著山石,王殷夏杵著山河槍呆呆地站著,直到寒冷和痛苦回到她的身上,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傷口正在惡化。
王殷夏低頭咳嗽起來,此時任何用力的動作都會扯動傷口,點點血液灑落,她的左手麻木而冰冷,逐漸喪失了力氣。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滯留在這里會讓體力白白流失,必須要在完全失去行動力之前登上山頂,找到那個地圖上的蝴蝶標志。
王殷夏從背包的殘骸里翻找出了防水布,勉強給自己打了個包扎,再隨身帶上最重要的道具和指南針望遠鏡,杵著山河槍重新攀爬起來。
不幸中的萬幸,王殷夏很快就找到了平整的道路,這就是她第一次上山時走過的路徑,只不過當時的公路上堆滿了積雪,而現在融化了,又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凈凈。
那只怪物是藏在這里等著她的自投羅網的嗎它知道她要來還是說這個地方非常重要,怪物發現無法侵入木屋后,就盤踞在這個地方
它也曾有意識嗎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最后跌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王殷夏把自己挪進了平坦的上坡路,她機械性地向上走,滿腦子都是瓦蓮京娜,變成怪物的瓦蓮京娜,畫冊上的自畫像瓦蓮京娜,日記本最后的照片瓦蓮京娜
她能聽懂她在喊她的名字嗎應該是能的吧,名字一般都是音譯,就算兩種語言不同,名字的音調也是類似的。
但她們成功地在夢境中溝通過,她為什么能聽懂她在夢境中說出的話難道說這和瓦蓮京娜不能直接警告、必須拐彎抹角地做標本教學有關或者說,源自這個鬼蜮的某種限制。
王殷夏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念頭,等到她終于意識到周圍環境劇變時,她已經登到了山頂,劇烈的疲憊和痛苦讓她難以支撐,她更加不敢停下,強打精神四處張望。
在王殷夏徹底倒下前,她看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
在山頂最中央,放置著一臺橢圓形的標本展示臺,它有著白色的臺身,顏色與巖石一模一樣,臺子上覆蓋著透明的罩子,細密的雨水讓它自然有了迷彩的效果,以至于第一眼望去竟然找不到。
王殷夏支撐著摸到展示臺邊,探著頭就往這一人高的臺子里望去,展示臺上果然放著東西,就像是那些售樓大廳中的擺設,罩子里放置著一處微縮的島嶼模型,一眼就能忘檢中央山、碼頭、森林、林中小屋、機場跑道這一切事物都叫人無比熟悉,唯有停機坪上擺放著陌生的東西,但那不是飛機,而是兩只巨大的蝴蝶,一枚翠綠,一枚熒彩,鮮艷無比。
島嶼模型的最前方還放著一張小小的標牌,上面用中俄德國語言寫著標簽,中文是蝴蝶島
原來蝴蝶島在這里。
王殷夏撐著冰冷的玻璃,回憶起了她第一次爬山的場景,當時她只是找了一塊最高的巖石攀登遠眺,根本沒想到這所謂的巖石其實是覆蓋了冰雪的標本展示臺這東西在冬日積雪下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在雪化后才會暴露在外。
這個鬼蜮的謎題在王殷夏的眼前一一解開,只除了最后幾個疑惑,她見過了“寄生蟲”,也見過了“蝴蝶”,現在只剩下標本這個鬼蜮,到底想要把人做成什么東西呢
她望著這兩只蝴蝶,尤其是它們美麗的雙翼,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