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移,沈晗霜便看見他未負于身后的那只手,指骨清瘦修長,寫字作畫或奏琴舞劍時都養眼極了。
沈晗霜曾愛極了這雙手,也愛極了這樣好看的手在她身上引火燎原時的模樣。
平日里時時清冷自持的人因自己而染上欲色,很難不讓人為之心動。
但如今從中抽身,沈晗霜才明白,那不過是男子本性罷了。那個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別人。
甚至,他期待的,本就是旁的人。
見沈晗霜只安靜地看著自己,并不言語,祝隱洲便先淡聲問道“要回洛陽”
沈晗霜點了點頭“快到父母的忌辰了,我回去看看外祖母。”
已有不少人暗自朝他們這邊看來,沈晗霜沒有直說和離一事。
即便祝隱洲得知她要和離,也不會阻攔,那不是他的性子會做的事。
只是皇帝傳位于平南王的事還未下定論,他們小輩和離一事不宜眼下就在人前張揚。
左右和離書已經寫好,祝隱洲回府便能看見了,也不急于在此時向他說明。
見沈晗霜并未繼續因為陳蘭霜而同他置氣,應是已經想通了,祝隱洲便沒再多解釋,只說
“我命一隊人馬沿途護送。”
“多謝世子,”沈晗霜平靜道,“我在房里留了東西,世子回府后別忘了看。”
和離書已全,后續官府和宗祠那面的事情爺爺會為沈晗霜處理。
而皇室成員和離后還需要更改玉牒,即皇室族譜,否則祝隱洲便無法與他人婚嫁。此事得他自己去辦。
祝隱洲微微頷首,隨即聲音清冽地吩咐守城門的官兵“放他們出城。”
事情很順利,沈晗霜便也不再同祝隱洲多言,神色淡然地收回目光后提裙回到了馬車上。
祝隱洲也翻身上馬,一拉韁繩往宮城而去。
駿馬行進了幾息之后,祝隱洲眼前倏地浮現出沈晗霜方才的平靜模樣。
他心底忽然破天荒地有些不安。
祝隱洲回過身,斂眸看向正逐漸行出長安城的馬車。
岳父岳母忌辰那日之前,他會抽出空趕去洛陽。到時長安這邊的事情也已經平息了,他可以同沈晗霜在洛陽住幾日,再一起回長安。
很快就會再見到她的。
那絲不安消散無影。
祝隱洲吩咐跟在一旁的近衛斷云“你回府將世子妃準備的東西取來。”
那日沈晗霜同他置氣時故意沒有為他準備任何東西,祝隱洲猜測如今她想通之后留在房內的應照例會是衣物和糕點。
祝隱洲來城門口見沈晗霜一面已是忙里偷閑,自然不會再親自繞路回府去取這些東西。
斷云領命后正欲離開,祝隱洲又叫住他,改了主意“你跟上去,暗中護世子妃周全。”
“將人送到洛陽后也不必急著回來,繼續暗中跟著她便是。到時我會去洛陽一趟。”
斷云當即拱手道“卑職遵命。”
但轉身離開隱于暗處后,斷云仍有些詫異。
他和收雨兩人一明一暗,專門護衛世子安危。今日是世子頭一回吩咐他去做雜事,還轉而讓他去保護另一個人。
世子和世子妃已成婚三年,斷云此時才終于能確定,對于世子來說,世子妃的確與旁人不同。
祝隱洲仍坐在馬上看著沈晗霜所乘的馬車漸行漸遠。
他忽然明白自己方才為何會覺得不對
以往他離開時,沈晗霜都會在身后目送他走遠。
祝隱洲雖從未回頭,卻能感覺到沈晗霜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但今日,一直沒有回頭的那個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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