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微怔了一息。
她明白祝隱洲的心意,也相信他應的確是想見自己的。
沈晗霜只是沒有想到,斷云會與她直言此事。
祝隱洲不是會輕易同旁人吐露心里話的性子。而且斷云這話說得很是直接,聽著也不像是祝隱洲會說與他聽的。
應是斷云自己看出了什么,忍不住說與她聽。
沈晗霜面上不顯,只繼續問斷云“殿下今日戒除藥癮,可還順利”
斷云將方才女醫和太醫們說過的話簡要轉述了一遍,末了他還是忍不住添了兩句“殿下的傷口崩裂了,又受了些新傷,想來應不太好過。”
沈晗霜似有深意地看了斷云一眼,才邁步從他身旁經過,走進了寢殿。
斷云知道自己方才多話了,實為逾距,但他實在想讓太子妃多陪殿下一會兒。
昨夜殿下受傷,他身為近衛本就有失職之罪。待殿下傷愈,恢復過來,他便一并領罰。
見太子妃進了殿,斷云便將門闔了起來,凝神護衛在殿外。
看見殿內凌亂的場景,沈晗霜心里揪了一下。
方才斷云和祝隱洲說起按照王府臥房重新布置寢殿時,沈晗霜也聽見了。
她昨夜心里亂得厲害,沒心思注意別的。但她還記得,在祝隱洲今日開始戒除藥癮之前,這里的確很像是她在幾處明溪院里的臥房。
祝隱洲喜潔,行事也一向有條理,什么東西放在什么地方都有他自己的習慣。他不僅從不會發脾氣亂砸毀東西,連書冊都不會隨意放置。
若非被逼得失了自控的神識,祝隱洲絕不會將寢殿砸成這樣。
而且還是與他和她曾經的臥房同樣布置的寢殿。
可他如今就待在這一片狼藉之中,神色蒼白地躺在榻上,不像是風華正茂的太子,更像是纏綿病榻的久病之人。
他一直眼神沉靜溫和地望著她,眸底隱有光亮。
沈晗霜朝他走近時,祝隱洲還忍不住想要撐起身坐起來。
沈晗霜蹙了蹙眉,立即道“別動,躺著便好。”
他身上有傷,即便明日戒除藥癮時應還是會被崩裂,但能少出一次血也好。
祝隱洲心神微滯,還是依言照做。
“可好些了”在榻邊停下腳步后,沈晗霜輕聲問道。
祝隱洲微微頷首,聲音啞得厲害,卻噙著笑意回她“已好了許多,你放心。”
“那便好。”沈晗霜并未拆穿他的話,只順著說道。
沈晗霜不通醫術,祝隱洲或許也不愿意與她多說與藥癮有關的事,她便也不多問。
左右這些都還可以再去問女醫和太醫,他們說得也會更清楚些。
沈晗霜將那封寫給爺爺的信從懷里拿出來,遞給祝隱洲,溫聲解釋道“我想寫信將這里的事情告知爺爺,好讓爺爺跟林太傅他們早做準備。你要看看信上所寫的內容可有不妥嗎”
齊氏的事情牽連甚廣。沈晗霜猜測,即便沒有她4,祝隱洲應也會寫信給爺爺。
但祝隱洲傷重,又要每日戒除藥癮,應暫時抽不出空來,也沒有精力寫信。所以沈晗霜想著可以把自己和祝隱洲想寫的內容一并寫下,送回長安。
見沈晗霜似是公事公辦的模樣,祝隱洲不做他想,接過信,仔細看過一遍后神色柔和地說道“可以添上齊氏身中蜂毒一事,讓爺爺不必擔憂。我的人一直掌握著她的蹤跡。”
“她正在找機會和北達國的三臺吉聯系。”
話音落下,祝隱洲不自覺心神微緊。
他有意沒有稱沈晗霜的爺爺為“沈相”,而是隨了她的稱呼。他不知沈晗霜是否會不喜。
但沈晗霜似是并未察覺什么,她眉梢輕蹙,問道“三臺吉,也就是北達國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