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隱洲點了點頭。
“原來是和他有勾結。”
沈晗霜回憶起爺爺回長安前曾和自己說過的那些與北達國有關事情。
北達國如今的皇臺吉也就相當于太子,是可汗的長子。除了他之外,可汗膝下還有二十六個兒子,十九個女兒。
聽聞北達國可汗的子女數量時,沈晗霜曾有些詫異。但在爺爺同她解釋了北達國可汗好色暴虐的性情之后,沈晗霜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按北達國的祖制,在新可汗即位之前,北達國的所有臺吉都還有資格爭取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
他們沒有兄弟鬩墻或兄友弟恭的說法,還十分信奉成王敗寇。只要能殺了已有的皇臺吉,便能成為新的皇臺吉,可汗死后會將位置傳給他。而在即位之前,誰是皇臺吉,誰便是可汗其他兒子的獵物。
沈晗霜之所以對北達國那位三臺吉有些印象,是因為爺爺說他是現任可汗膝下唯一一個病弱的兒子。
他不僅需要日日服藥,還病得連上馬的力氣都沒有,更遑論操刀或拉弓了。
但這位三臺吉雖然體弱,卻格外通曉人心,很會自保。即便不堪重用,他也不曾被其他哪位兄弟欺凌致死,反而能在他們之間游刃有余地做那個最沒有威脅的兄弟。
最初聽爺爺提起此人時,沈晗霜便和爺爺有同樣的猜測此人應心機頗深,究竟是否真的病弱也還值得深究。
如今已經確認與齊氏有所勾結的人是他,那便證明了他所圖甚廣,絕不會只是個病秧子。
看出沈晗霜應是在思索什么與北達國的三臺吉有關的事情,祝隱洲下意識心神,有些什么隱秘的晦暗情緒在不斷滋生。
“你知道他”祝隱洲狀似無意地問道。
沈晗霜解釋道“爺爺與我說起過此人。”
祝隱洲知道,沈相并不會因沈晗霜的女兒身便不讓她知曉世事,反而會常與她一起分析這些她愿意了解的事情。
不待祝隱洲再說什么,他便聽沈晗霜語氣如常地提起“齊氏之前說,北達國想送一名公主來和親。如今看來,他們或許本想設法派
一位與三臺吉同心的公主過來。”
“眼下齊氏的身份敗露,我們得以早做準備,北達國那位三臺吉的陰謀或許也會有所改變。”
祝隱洲立即道“我不會娶旁人。”
他今日苦熬了一天,身上又有多處傷口,聲音難免有些不穩。但他的語氣很是篤定,像是急于同誰證明和解釋什么。
聞言,沈晗霜心神微頓。她聽出了他的用意,有些無奈“不是在說公事嗎”
怎么忽然就拐到這里來了。
祝隱洲之前便與她說過這話,沈晗霜并非不信,也不需要他再如此緊張地解釋一回。
他們之間雖已開始有除了公事之外的來往,卻也遠不到重新談及婚嫁之事的地步。
祝隱洲神色鎮定,但聲音不由得有些低,“我不想說公事了。”
雖然清晨醒來時才見過沈晗霜,但祝隱洲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祝隱洲也知道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和解決,但起碼眼下,他不想說齊氏,也不想說什么北達國的三臺吉。
他其實有些累。
只想與她待一會兒。
不想有任何別的人,不想有公事、國事,也不想有太子的身份。
只有祝隱洲和沈晗霜。
只是他和她。
沈晗霜一直沒有忽略祝隱洲眉眼間的疲累,便也將旁的事情放至一旁。
進來看他之前,沈晗霜為自己找了要寄給爺爺的這封信和方才那些正事做由頭。
但甫一見到他,沈晗霜便意識到,其實她不需要任何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