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雅這小女子有些故事,但許知峰對她的行徑通常都睜只眼閉只眼。
只要她不折騰得過分,沒必要太上綱上線。
如果不是身為她的經理得保持距離,許知峰還真不介意照顧下她生意。
誰也不比誰高貴,作為平民,誰都活得不容易。
許知峰沒什么無謂的優越感。
他又想起到店里之前發出去的快遞,略感悵然。
那塊鐵牌他給寄回去了。
那東西沒什么特別的內涵,就是呂梁的遺書,懇請撿到的人幫他轉交給他還在讀高中的女兒。
類似的遺言載物是這世界里很多平民的標配物件,許知峰倒沒弄,因為他和別人終究有些不一樣。
他求生欲特別強。
呂梁求生欲也很強,但卻是隨時準備死。
許知峰不,他永不坐以待斃。
呂梁這人很雞賊,死不足惜。
如果不是過于牽掛女兒,過于怕死,呂梁乖乖讓許知峰來騎車,他不會死。
但如果考慮到他有個殘疾人女兒,或許又能想得通他的動機。
總之,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這家伙臨死也不安生,在遺言牌里告訴別人他女兒雙腿殘疾,還指望別人給他女兒捐點款。
何其愚昧可笑,世上有這種爛好人?
伸個懶腰,開始干活,他先花了個把小時整理考勤表情況,搞定下周先知誕辰的節日菜譜,寫完本周的工作總結,在總結里重點批評了某個打翻十萬元大菜的倒霉蛋。
一想到這事,許知峰就有點頭疼,自己這邊倒是好說。
但挽月樓總經理嚴英健那關怕不好過。
以嚴英健這賤人素來的作風,到時候肯定得鬧著要把何文雅當場開除,或者直接扣掉人家整兩年的工資,活路都不留一條。
算了,反正在會議上先劈頭蓋臉的罵何文雅一頓。
我這邊罵狠點,反而能堵住別人的嘴,嚴英健總不好再做更多文章。
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該出去和客人們打打招呼刷刷臉,順便檢查下衛生情況了。
起身,他走到鏡子前,用手指從旁邊瓷盆里沾點水抹到頭發上,拿起木梳仔仔細細的將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
他又理了理衣領,看起來有模有樣,滿意的點點頭,走出門去。
許知峰這人最大的特質,就是超強的適應性。
只要給他點顏色,他就一定能開家染坊來給人瞧瞧。
過去他并非窮講究的人,但做一行愛一行,如今站在這個位置,他得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
作為高端餐廳的大堂經理,在客人面前的形象與談吐很重要,代表了酒店的檔次。
他素來做得一絲不茍,讓人無可挑剔。
客人多是鎮上的熟面孔,大多認識他。
許知峰像穿花蝴蝶般游走,時不時與人熱情招呼。
他又時不時因為加菜或結賬被人叫到桌前。
他臉上永遠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甚至能增加旁人的食欲。
他走走停停,眼角余光還能敏銳的揪出從身邊路過的瑕疵菜品,給打回廚房去重做,本人又到點菜的包間去和客人溝通。
在這里干了快三年,論品菜的眼神,他絕對有頂級水準。
不知不覺忙乎大半個小時,他剛把一名喝醉了的客人送出挽月樓大門,打算順勢下班走人,卻突覺前方飄來道略帶寒意的目光。
許知峰抬頭看,眉頭微皺。
這賤人怎么提前一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