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西尋思這應該算是小事一樁,見個人而已,能幫就幫了唄……
他正準備答應,一旁的糖糖卻用貓爪子撓了撓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開口。
在這之后,糖糖開口道:“帶你去見你的兒子?怎么見?讓他知道他父親變成一條狗了?還是讓他知道他父親陰魂不散又回到人間了?你要搞清楚,我們是已經死了的人,這意味著我們不能像生人一樣,我們需要遵從自然法則,因為我們已經死了。”
“如果只是因為你個人的私心,你要逆著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來,貿然出現在你生前親人面前,你準備接下來怎么辦?”
“以一條狗的狀態陪他們繼續過下去嗎?作為一條哈士奇去給你兒子開家長會嗎?”
糖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盡管他還想著來一句“讓你老婆跟狗睡嗎?”這種話,但總覺得畫面尺度過大,還是忍了下來。
糖糖的話,讓顧子西陷入了思考,二哈也在同時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二哈重新開口道:“我還是想見見我的兒子……”
“以前生意忙,幾乎沒時間陪他……我這個做爸爸的,太不稱職了。死了之后,我本來是準備去喝下孟婆湯的,誰想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情況?”
“既然回來了,而且又不知道怎么回去,在我有能力去見我兒子一面的時候,我不想再錯過了。”
顧子西聽得心里又是一陣難受,這種類似的感覺,他也有過。
母親去世那時,他剛好在備戰高考,為了不讓他分心,這個消息直到他高考結束才被他得知,他最終看到的,只是母親的一壇骨灰。
如果當時給他個選擇,他寧愿不參加高考。
顧子西看了一眼糖糖,糖糖再次對他搖了搖腦袋,對著二哈口吐人言道:
“張凱發對吧?你既然跟我一樣是從下邊上來的,你就必然見過當差的。雖然我對下邊的記憶已經模糊,但當差的說過的那些話,我沒有忘。”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塵埃已定,不得變更,變更者,天譴矣……”
“這話你記得嗎?”
二哈愣住,隨后呆萌地搖了搖頭:“有說過這話?”
糖糖點頭,隨后作出疑惑的樣子:“看來……你跟我見到的當差的不是同一個,所以他沒跟你說這些吧……反正,你作為死者去見生者,讓生者受到影響,就會跟這話說的一樣,會遭天譴的喵!”
“不僅是你,如果你讓顧子西帶你去,那么他也會遭天譴!”
二哈納悶道:“還有這事?”
本來準備幫忙的顧子西也收起了要幫忙的念頭。
遛著狗去見個人都特么要遭天譴……
這誰頂得住?
糖糖一本正經地點著頭:“確有此事喵!”
二哈的表情有著些難看,頓了片刻后才說道:“我并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說法,而且……我其實也沒有打算真的跟我兒子見面說話,我不會以他父親的身份去跟他說什么的,什么本末終始都不會改變,所以……我覺得只是見一面而已,應該不會有什么天譴。”
“這樣吧!哥們!”二哈看向顧子西,認真地繼續說道:“如果你帶我過去見我兒子,我會給你一筆錢,當作感謝你幫忙的酬勞!”
怎么還扯到錢了呢?
腦中閃過被雷劈的“天譴”畫面,顧子西有些猶豫。
這時,在他身旁的糖糖一轉之前的樣子,點頭答應道:“行,我跟顧子西會幫你這個忙的喵!”
顧子西感覺自己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雖說他也挺想幫忙的,但特么這是幫了就大概率會被天譴的活啊!
張凱發之前附身到這只二哈身上的時候,首先見到的就是糖糖,雖然不知道糖糖跟顧子西是什么關系,但經過這不長時間的觀察,有著生意人獨到識人眼光的他,覺得這倆肯定是關系很密切的。
既然糖糖這么說了,那么這事八成也就成了。
此時的他,甚至已經興奮到喚醒二哈本能。
看著流著哈喇子吐舌頭還不停搖著毛茸茸尾巴的二哈,顧子西欲要開口拒絕的念頭遲疑了一下。
他拎起糖糖,幾步作一步走到店內的隔間里關上門。
他帶著埋怨問道:“你為什么要答應他?不是說要遭天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