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里伸出黑色大手,扯住他的腳踝,他摔倒在地。
那群看不清臉的人后面逐漸出現個身形巨大的怪物,怪物蹲下身,死死地掐住他的肩膀,神色猙獰道“再跑,我打斷你的腿,別像你那個瘋子媽那樣尖叫,給我閉嘴。”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雙眼緊閉,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
等周濟慈渾身大汗地從夢里醒來時,希爾德正把他摟在懷里,低聲地安慰著,小心而不著邊際地親吻他的頭發。
夢魘吞噬了他,讓他疲憊不堪。
希爾德一邊安慰地輕拍他的背,一邊溫聲道“你這是怎么了,親愛的。”
“我只是做了噩夢”
周濟慈有氣無力道,他臉色蒼白,像是褪去所有血色一樣憔悴,只有眉毛和眼睫是烏湯湯的濃黑。
一直以來,他都在不斷地失去,所有他珍愛的人都不斷地離他而去。
爸爸,媽媽,還有隆
他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天主教義中的罪人,所有他愛的人都會受到傷害,所以他不再期待,也曾想過永遠侍奉在上帝的身旁。
但在內心深處,他其實也很想找到永遠不會離開他的人,能有個人陪他,他就很滿足。
希爾德會是那個能永遠陪他的人嗎
他任由希爾德把自己抱在懷里,眼瞼閉著,氣息微微道“小時候,你在那座房子里養病時,你會感到孤獨嗎”
希爾德從放在床頭柜上的水盆里撈出一塊錦帕,給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溫柔地回道“是啊,我很孤獨也很害怕,所以經常用蛋糕和酸奶誘惑你,希望你常來陪我。”
周濟慈輕笑道“你就算不給我準備蛋糕,我也會來陪你,因為我那時也很孤獨,我很感謝你那時能陪我”
希爾德眼神閃動,低聲道“怎么會,更感謝的是我才對。”
他從小生活在一個爾虞我詐的家族里,年少時他還會向歇斯底里地朝那個男人大喊大叫,殊不知那樣的自己只是別人眼前可笑的小丑。
如今的他是經過千錘萬磨的人,他已經漸漸地被同化,同化成那個家族里里喪盡良知的怪物。
只有keats能讓他回想過去最真實的自己,那個小小的、躺在床上等死的小男孩,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啊。
我們本來就是如此相似的人,同樣的孤獨和寂寞,那彼此相愛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周濟慈閉上眼,喃喃道“我沒跟我說過我的過去吧。隆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父母早死了,但我很愛他,我是真心拿他當父親看。可惜,他早早地離我而去,我恨那些人”
在他說自己的過去時,希爾德只是耐心地傾聽著。
兩人四目相對,希爾德的目光熾熱地讓他身體發燙。
這時,周濟慈突然開始念道“我們目光相接,交換著氣息,雙唇對雙唇,眼睛對眼睛,這樣你便是我的,過去是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這是尼伯龍根的指環里,齊格飛對妻子的告白。
希爾德下意識地回道“我相信命運,我知道我們注定要在一起的。”1
他握住周濟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溫聲道“親愛的,你能明白我相信的命運嗎”
周濟慈輕輕地點頭“我明白的。”
在得到周濟慈的回答后,希爾德激動地去吻他的手“親愛的,我愛你,我愛你”
他的吻慢慢地移到周濟慈雪白的脖頸,輕輕地舔舐啃咬。
這種炙熱的愛撫讓周濟慈覺得很陌生,但并不讓人覺得討厭,希爾德金色的長發垂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癢癢的。
他們像雨夜中相互依賴的兩條藤蔓一樣開始糾纏,越纏越緊,在升高的熱度中炸開滿室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