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濟慈閉上眼,喉嚨動情地滾動幾下,復而睜眼輕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把它種下吧。”
他把裝有種子的錦囊扔在江恕的懷里。
江恕接過錦囊,受寵若驚道“可以嗎我有這個資格嗎”
他隱隱約約明白這個行為背后代表的含義,忍不住雙手發抖。
周濟慈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不愿意就還給我。”
“當然愿意”
生怕他后悔一樣,江恕連忙拿起錦囊,在后花園里精挑細選了一塊肥沃的土壤,開始埋頭挖土起來。
在江恕挖土的時候,周濟慈推動輪椅來到江恕身邊。
他伸出手,像是安撫大型猛獸一樣把手放在江恕的后頸處。
那一瞬間,江恕感到后頸處突然傳來溫涼的觸感,像是冰冷的鎖鏈,但他沒有覺得不適,反而有一種久違的安心感。
明明是我修建這座華麗的牢籠把他鎖住,但最后,被鎖住的好像反而是我。
江恕突然想起巴別塔的那副驚心動魄的壁畫,到底是荊棘薔薇纏繞住猛獸,還是猛獸寧愿受傷也不愿意放開薔薇,誰又說得清呢
“沒想到你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居然有這樣的愛好,你的興趣就是做花農嗎”
頭頂傳來周濟慈溫柔清雅的嗓音。
江恕感到心情很愉悅,他輕快地回道“看來你以前是真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有什么愛好你都不知道。但我這樣的愛好也不算什么,古代皇帝有的喜歡斗蛐蛐,有的喜歡做木匠,還有的喜歡修豹房。”
“豹房”
“就是養豹子,你也想嗎我們家也不是不能養,你想養老虎都行。”
“那還是算了”
冬薔薇的種子種下后,周濟慈虔誠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像是祈禱一樣靜默了十幾秒。
江恕知道他從小在修道院長大,也不多問,耐心等他祈禱完。
祈禱結束后,周濟慈睜眼“好了,帶我回去吧。”
“這么早就回去嗎不想多在花園轉轉”
“手有點冷”
“我摸摸真的好冷,你怎么不早說。”
江恕連忙把他推回屋,輪椅壓在花園的石板路上,發出吱嘎的響聲。
在他們身后,是一大片剛種下的幼苗,還有一些不知道會不會發芽的冬薔薇種子。
其實發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定不會感到孤獨。
它的根會永遠扎在這片泥土中,這里會帶來它夢寐以求的光和熱,以及,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