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延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他垂目隱晦提醒
“自怨自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姜姒妗抿唇,咽下洶涌而上的苦澀,她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有些事,真的去做時才會發現要比想象中難得多了,誰能真的不在乎世俗眼光
總歸,姜姒妗覺得她不行。
而被姜姒妗覺得愧疚的對象,卻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在翰林院當值。
周渝祈往日清雋的眉眼染上了些許緊繃,他轉頭看向一側的宋安榮,宋安榮恰好也在看他,她揚起一抹笑,明媚驕陽
“周大人不必緊張,程師兄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她是父親老來得女,還是嫡出,府中便將她寵慣得厲害,尤其是她得父親看重,父親也不吝嗇親自教她,只她嫌苦,不愛跟著學,但即使如此,程簡嚴師從她父親,她便能叫程簡嚴一聲師兄。
程簡嚴也向來不吝嗇和這位被看重的小師妹打好交道。
哪怕程簡嚴的年齡能夠當宋安榮的伯父,但輩分卻是不依著年齡劃分。
聞言,周渝祈只是簡單地笑了笑,宋安榮當然會覺得程侍郎好說話,畢竟她身份擺在那里,而他只不過一個翰林院的小官,還當不得被程侍郎看在眼中。
只是他被宋安榮看重,程侍郎不得不多一份思量。
對于周渝祈來說,哪怕只是多了一點思量,也是難求的幸事了。
周渝祈偏頭看向宋安榮,她出身高貴,對他更是難得一心一意,
即使知曉他已有妻子,也肯費心費力地幫他,女子笑臉在暖陽下明媚得厲害,周渝祈再是心有所屬,也很難不覺得動容。
許久,周渝祈啞聲
“你其實沒必要這樣幫我。”
宋安榮有點意外,她其實見過很多討好她的人,而且她也隱約知曉周渝祈和楊鞍之間的事情,她壓根瞧不上楊鞍,也能猜到周渝祈想要做什么。
說好聽點,叫有野心,想往上爬。
說難聽的,就是攀炎附勢。
但宋安榮不覺得這一點有什么好被攻訐的,都入朝為官了,還一副清高的模樣,何不做個隱士
不努力往上爬,何嘗不是一種沒出息的表現
周渝祈要真的覺得窩在翰林院當個七品小官就夠了,哪怕宋安榮覺得他是難得的深情人,也會生出一點嫌棄。
她未來的夫君,可不能只是一個七品小官。
宋安榮很自信,如果她和周渝祈當真有結果,只要周渝祈肯往上爬,便不會僅僅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官,這是家世給她帶來的信心。
但叫宋安榮意外的是,周渝祈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點破,她還以為周渝祈會裝作不知地利用她和程簡嚴攀上關系。
宋安榮眼中一點點竄上笑意,周渝祈越是如此,不是越代表她沒有看錯人么
知曉她對他的心意,哪怕想往上爬,也會覺得不忍,不肯辜負一片真心,換而言之,他是有被她打動的。
再而言之,有底線的人總是容易讓人喜歡的。
宋安榮聲音不由得放柔了些許“周大人,我傾慕你的才華,才會將你引薦給程師兄,最終結果,還是要看你自己,我可沒幫你什么”
話是這樣說,但她們都清楚,她帶去的人,程簡嚴豈能不給薄面
周渝祈眼中神采意動,他抿住了唇,這時候,他不由得想起夫人,他和姜姒妗是一路夫妻,她也幫他良多。
但她的心思也多在姜家的產業上,對于他,她慣來是溫柔,但也只在意他是否辛苦,又是否覺得讀書勞累。
她很少看他的文章,不會讀他的詩句,也不會覺得他才華出眾。
她很忙,忙于主持中饋,忙于姜家商行,周渝祈體諒她辛苦,但有些時候不是不覺得失落。
他自傲于才情,偏偏姜姒妗不在意這些,如今有人說傾慕他才華,周渝祈不由得多看了宋安榮一眼。
幸好姜姒妗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則怕是只會覺得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