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慍按住心底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嫉恨情緒,最終還是回答她
“不是。”
聲音冷清得不像話。
裴初慍說得不是假話,奏折是御史臺呈上來的,他只是沒有攔著罷了,同樣的,他也沒有刻意針對周渝祈,但誰叫周渝祈動作不干凈,自己撞了上來。
于是,他回答姜姒妗這個問題時,也格外理直氣壯。
姜姒妗卻是仿佛一個飄浮在海面上的人終于找到了支撐自己的浮木,她肉眼可見地松懈下來,整個身體都有一刻發軟,險些跌倒在地,被裴初慍手疾眼快地撈在懷中,但如今,姜姒妗卻是顧不得這些,她些許無神地呢喃
“不是不是就好”
她聲音很輕,但捺不住雅間內過于安靜,于是這些話讓裴初慍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其實了然姜姒妗在想什么,他也見過不少這種人。
她們太善良,道德感也太強,所以會將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覺得是自己帶來的事端,從而愧疚不安,郁郁寡歡。
裴初慍攬著人,俯身去親她,將她的心神都引回來,他親她的額頭,她的鼻尖,最終,很輕很輕地親在她的唇角,叫姜姒妗杏眸顫了又顫,最終迷惘地看向他,裴初慍的聲音很淡
“即便是我,也和你無關,你只管怪我。”
而不是自責不安,從不是她的錯。
姜姒妗不想哭的,卻總被他逼得落下淚,她猶然記得在她病重,他來見她時說的那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和眼前一幕何其相似,他總告訴她,壞人全是他,叫她清清白白。
姜姒妗很清楚,一次偶然遇見其實不能叫她有太多的動容,再出眾的樣貌也會淡忘,讓她節節退敗的從不是一瞥驚艷,只是他罷了。
只因他是裴初慍,他在她面前說的每一句話,叫她的防線一
點點崩塌。
她徒勞地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不能這樣。”
她一直以來的觀念都不允許她做出這種出格的事,生出這種出格的念頭,她推不開裴初慍,只能困住自己心中難安。
安靜的雅間內,有人按住了她的肩,將她攬在了他懷中,他什么都沒說,卻是叫姜姒妗狠狠地哭了一場。
安玲看著奉延和頌雅樓掌柜的談生意,雙方都清楚這門合作是鐵板釘釘的事,掌柜的格外規矩,對樓上雅間內的事沒有一點過問和打聽的念頭,對奉延和她的態度也好像平常合作商,叫安玲忍不住地驚嘆。
出身不同,眼界終究是不同。
她做不到這么淡定,甚至,她忍不住地一而再看向被燒毀的后廚,擔心被人發現,叫人覺得她沒見過世面,她看兩眼就趕緊偏頭看向窗外。
頌雅樓大門還是關上的,但楹窗卻是打開了,能聽見外間的熱鬧動靜,安玲擔憂雅間內的姑娘,有點心不在焉的。
視線中閃過一對身影時,安玲還有點沒回過神,稍頓,她驀然瞪大了眼站起來。
動靜將店內幾人的注意吸引過來,不止奉延,還有衛柏,兩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奉延的臉直接黑了,衛柏則是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道
“這不是周應奉和宋姑娘么。”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順便替自家主子拉踩一下情敵,不愧是主仆,一番挑撥離間的話說得好不自然
“聽說周應奉和宋姑娘一向走得近,看來真不是傳言啊。”
街道上,周渝祈和宋安榮并肩而立,彼此的距離一瞧就知曉二人關系絕對不簡單,安玲再一想衛柏的話,臉色也不由得有點不好看。
孤男寡女的,一個未出閣,一個有妻子,不管什么原因,倆人都不應該走得這么近。
安玲也是隱約知曉宋安榮對姑爺的心意,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難以容忍,尤其是知道宋安榮的身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