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趙老夫人壽宴這一日。
姜姒妗早早地備好了賀禮,和周渝祈一起去趙府赴宴,梳妝時,今日格外沉默的周渝祈忽然說了句
“今日是趙老夫人壽宴,不宜穿得寡淡,那件百花云織錦緞裙如何”
是建議,但姜姒妗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這套云織錦緞裙還是周渝祈前段時間帶回來的,昭陽郡主偏愛云織錦緞,是以,這京城中貴女也喜歡,讓這云織錦緞的價格抬高了許多。
姜姒妗也喜歡,她出身擺在這里,很少穿這般好的緞料,只是她想著今日不該搶風頭,加上科舉一案,她該是要低調一些才對。
但周渝祈這么說,她也沒有拒絕,朝堂上的事情,她終究沒有周渝祈了解。
換上云織錦緞,鏤空紗上衣,直領對襟,露出鎖骨下方一片雪白的肌膚,襯得脖頸修長纖細,外罩耦荷短衣,底下是霜色的襦裙,腰帶將腰肢掐得纖細,只堪堪一握,銅鏡中女子身姿婀娜婉約,清逸消瘦。
本就生得傾城,如今白凈的臉頰略施了一層若有似無的胭脂,暈出淡淡粉色黛,容華若桃,杏眸輕淺透徹,白皙的下頜也添了些許姿色。
瞧清銅鏡中的人時,姜姒妗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慣來被人稱贊,自是知曉自己的姿容,但她很少這樣盛裝打扮,一時有些不自在,些許的忐忑和赧然在杏眸洶現,她穿成這樣去趙府赴宴,當真合適么
周渝祈也是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夫人少有打扮,如今盛裝卻不是為他。
周渝祈臉色不著痕跡地白了些許,在夫人問他是否合適時,他狼狽地低下頭,艱難出聲
“不礙事。”
少有人不愛美,姜姒妗難得盛裝一次,也心有欣喜,左顧右盼,杏眸不斷往銅鏡上瞥,見周渝祈這般,順從地不再詢問。
只是,她覺得周渝祈今日有點奇怪。
但她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等上了馬車,姜姒妗才反應過來,今日的周渝祈有點體貼過頭了。
許是盛裝襯人,姜姒妗今日難得心情很好,但這份好心情在下馬車時消失殆盡,她抿唇看向不遠處的馬車,怎么都沒有想到,剛到趙府就會遇見裴初慍。
但其實也不是很意外。
畢竟趙府是圣上的外家,裴初慍深得皇上信重,這種時候怎么可能不來
有了周渝祈會離京的承諾,這段時間姜姒妗一直躲在府中,有些時間沒見到裴初慍,離得遠遠的,隔著人群,姜姒妗都能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叫她有些渾身僵硬,她不敢胡思亂想,怕周渝祈會發現不對勁,卻意外發現周渝祈比她更心緒不寧。
在看見裴初慍的一瞬間,周渝祈就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樣,讓姜姒妗驚心膽顫地看了他數眼,杏眸顫了顫,不著痕跡地試探
“老爺怎么見到裴大人就變了臉色”
姜姒妗想起了那方手帕,她輕輕攥住了衣袖。
而周渝祈也怕她察覺到什么,連忙否認“沒有,我只是想起了一點事罷了,夫人咱們先進去吧。”
兩人心底都藏著事,一時間彼此沉默下來。
但在外人看來,兩人卻是情真意切,衛柏都不敢看主子的臉色。
裴初慍和他往府中走,他視線看著前方的路,聲音淡淡
“有心情赴宴,看來他還是很閑。”
冷冷淡淡的一道聲音,沒什么情緒,卻是叫衛柏額頭快溢出冷汗“是屬下辦事不力。”
快要到轉角處,衛柏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日屬下遇到趙大人了,趙大人說楊鞍想見您一面。”
不論他口中的趙大人還是楊鞍,都沒有資格叫裴初慍屈尊見一面,但衛柏還是將這件事報了上來,他壓低了聲音“聽說楊鞍前段時間和周應奉見了一面。”
“后來楊鞍給周應奉送了一樣東西,正是姜姑娘今日身上的錦緞裙。”
裴初慍終于舍得掀起眼,眼神依舊淡,叫人看不出深淺
“讓他來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