銓叔嘆了口氣,又想到自家和裴氏的牽扯,到底是沒有阻攔。
姜姒妗下了馬車,她有點猶豫,杏眸中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拎著裙擺走向裴初慍。
裴初慍聽見了聲音,但他沒有在意,他膝蓋處被踹得有點狠,疼痛非常,他撐著身子艱難地站起身,從門庭若市到如今的人走茶涼,經過大理寺一行,裴初慍早習慣了如此。
有很輕的腳步聲逐漸逼近,裴初慍余光瞥見一抹淺淡的青黛色裙裾,這般黯淡的顏色,那些達官顯貴根本不會穿,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她似乎有點忐忑,裴初慍沒有管她,他終于站了起來,只不過在站直的那一刻,忍不住地悶哼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
有人驚呼了一聲,連忙扶住了他,他才沒有栽在地上。
這一次,裴初慍終于看清了來人,一張美人臉,白凈的雙頰施了一層淺淡的胭脂,如同宣紙上暈染開的一抹粉黛,柳眉杏眸,輕淺卻不寡淡,臉頰白皙細膩,眸色透徹,此事藏了些許忐忑和慌亂在其中。
今日京城暖陽恰好,灑落她一身,給她鋪上淡淡盈光,連春風也偏愛她,在她身上滯停許久,吹落她一縷青絲落
在臉側。
那是裴初慍第一次遇見姜姒妗,就那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眼簾。
只一刻,她臉頰憋得通紅。
裴初慍望了她一眼,很快,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他強撐著站穩了身子,某人終于松了口氣,臉色緩了下來。
她忐忑不安地問
“你、你沒事吧”
沒事
怎么會沒事
但他不想和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多言,冷淡撂下一句無礙”就要轉身離開。
姜姒妗下意識地拉了他一下,裴初慍膝蓋處還在疼,只站著就費盡力氣,他漠然地看向這個小姑娘,語氣很冷
“你有事”
姜姒妗被他冰冷的語氣刺得一個激靈,她忙不迭地搖頭,有點尷尬和窘迫,扯掉腰間的荷包,這沒有什么特殊記號,只是一個平日裝錢和零碎物件的東西,她將荷包塞給裴初慍,怕人不接,立刻道
“這里有一點銀錢,你拿去買藥”
怕這人會嫌棄她多管閑事,姜姒妗吶吶地說“你受傷了,需要擦藥。”
裴初慍平靜地看著眼前人。
所以呢
他受傷了,需要擦藥,和她有什么關系
她這個時候來幫他,難道沒有想過被別人知道了,會有什么后果么
如今,他處境艱難,他本該拒絕她的,但四目相視間,裴初慍不知為何握住了荷包,沒有及時地還回去。
他臉色愈發冷了一些。
她咬唇看了他一眼,杏眸中流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是沒有再說話,她轉身回了馬車。
在上馬車前,她轉頭看他一眼,裴初慍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他只是站在原地許久,才低頭看向手中的荷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