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若姜姒妗溫婉自矜,也不若姜姒妗惹人憐,她眉眼常年透著一股驕矜,偏不會叫人覺得厭煩。
云晚意站起身,她拎著裙擺,在表姐面前,也在銅鏡前,她轉了一圈,聲音有點飄
“表姐,你瞧我的這一身衣裳。”
很簡單的緞料,也很簡單的繡紋,再是細心打扮也只能叫人覺得勉強不錯,人靠衣裝這句話從不是假的,外物給云晚意添了不了姝色,甚至這般素凈的顏色也叫她有了些許黯淡。
姜姒妗已經意識到她要說什么,忽然沉默下來。
云晚意將眸底的難過藏住,她將那些難與人言的心思都掩住,只一點也不掩飾她的野心,她將她的所作所為都簡單化作了一句話
“我也想穿漂亮的衣裳,戴漂亮的首飾,也想去京城瞧瞧人人向往之處是什么風光。”
她說,她想替自己掙一番前程。
她說,她有膽量,也敢賭,她說,她清楚自己的斤兩。
她不喜歡宋謹垣,也不會去看裴初慍這般尊貴的人,她自知能力有限,如今恰好能借表姐的一番東風,她才敢將心思放在衛柏身上。
她說這些話時,抬起下頜,在這一刻,饒姜姒妗是被譽為江南第一美人,也擋不住她的光彩,她說
“表姐,我想搏一搏。”
她將一切都說成是野心,說成是她愛慕虛榮,半點不曾提起云家。
她望向表姐的眼眸中也都是明亮透徹,沒有一點陰霾,她輕巧地笑,似是將要歸林的鳥。
沒人能狠心在這時拒絕她。
姜姒妗也不能。
姜姒妗安靜了許久,她低聲說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云晚意面朝楹窗,她其實是側臉對著姜姒妗,在姜姒妗的話落下,云晚意有一剎險些落下淚來,她及時偏開頭,沒讓任何人發覺她的異樣。
自從和表姐坦誠心思后,云晚意漸漸在姜家住下了,她瞧著表姐和表姐夫
的膩歪勁,不禁覺得有點咂舌。
她是見過表姐和周渝祈相處的。
這二人是自小時的婚約,彼此早就相熟,但表姐常年在內宅,連出門都很少,美名也是上香時無意間被傳出去的,后來漸漸將要及笄,姨母也知曉在困住表姐也不是事,漸漸放表姐出府。
從那時,表姐和周渝祈出接觸才多了起來。
云晚意歪了歪頭,她心想,怎么說呢。
平淡,按部就班。
云晚意想了許久,只想出了這兩個詞,覺得用來形容表姐和周渝祈最是恰當不過。
不似如今,云晚意有點好奇,遇見一個兩情相悅的人,當真就這么不一樣么
想起這個問題時,云晚意腦海中不由得浮現某人的身影。
將要過年,紅梅愈發艷麗,掛在枝頭時其實也很冷清孤傲,江南其實很少下雪,今年是難得一次,云晚意難免貪戀了些許,為了在記憶中留住這一場雪,云晚意經常往府外跑。
所以,哪怕她居住在姜家,衛柏也經常出入姜府,兩人遇見的次數也不是很多。
這只針對云晚意。
其實衛柏見到了她許多次,但都只來得及見到她的背影,她行色匆匆,行程也那么滿那么多,仿佛早就徹底脫離出來,這份對感情的游刃有余,讓衛柏都自愧不如。
再一次相遇時,是在洛水湖前,這一片都是坊市,橋上橋下都是格外熱鬧。
她和一個女子相伴而行,穿著一襲淡黃色的素凈羅裙,離得遠遠的,都能瞧得見她臉上明媚的笑意,她彎著眸眼,仿佛偷了腥的貓一樣,驕矜得厲害,也叫人不由得勾起唇。
直到后面傳來一聲“云姑娘”打破了這份安寧。
衛柏瞧見小姑娘收斂了笑意,她聽見有人在叫她,下意識地抬起下頜,脊背也不著痕跡地挺直,衛柏不著痕跡地瞇了瞇眼眸。